她用银签挑出杏核,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往年这时候,她总爱穿着那件石榴红的宫装,如今梧栖殿空荡荡的,倒觉出些冷清。”
柔婕妤手中的绣绷顿了顿,素白的丝线在针上绕了个圈。她望着窗台上那盆刚抽芽的兰草,声音轻得像落雪:“是啊,虽说同她关系不怎么样,可毕竟也认识个八九年了。”
接着何嫔又道:“她倒是有骨气,徐家谋反的罪证堆了半间殿,陛下旧情留她一命,囚在静心苑,她倒好,一根白绫说去就去了。”
柔婕妤绣着的并蒂莲渐渐成形,银线在绢面上泛着冷光:“静心苑的窗纸破了三个洞,北风直往里灌。听人说她走的那日,怀里还揣着块徐家的玉佩,碎得豁了口——或许对她来说,死了才是干净。”
何嫔吐掉杏核,帕子擦着指尖黏腻的汁水:“骨气?依我看是傻气。留着条命,哪怕在静心苑绣绣花,总好过一杯毒酒断送了去。幽居冷宫,总还有翻盘的可能,偏要寻死,倒干净了旁人的眼。”
柔婕妤银针在素绢上挑出朵兰草,线脚细密如蛛丝:“你当她是为自己?徐家满门抄斩,她活着一日,便是陛下眼里一根刺,朝臣嘴里一块疤。倒不如干干净净去了,还能保得徐家最后几分体面。”
“体面能当饭吃?”何嫔嗤笑一声,“去年她还戴着陛下赏的东珠钗,跟咱们说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虎头鞋呢……”
柔婕妤手里的银线在素色绢面上打了个结,“或许她是怕了。徐家满门抄斩的血诏贴在宫墙上三日,红得发黑,她夜里能睡得着吗?”
“睡不睡得着,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了。”何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倒是她宫里那盆绿萼梅,听说陛下让人挪去烧了,连带着她用过的那些物件,一点痕迹都没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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