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姝心中了然,看着容氏离去的背影,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能干涉兄长的私事,却也不忍见这年轻的嫂子在深宅中独自煎熬。
只是怀州路途遥远,大哥与沈知昀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她走到内室,抱起哭闹的宸哥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宸哥儿立刻止住哭声,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咿咿呀呀地笑着。
锦姝低头看着宸哥儿稚嫩的脸庞,心中一片柔软。
“母后……母后……”宸哥儿扒拉着锦姝的衣袖,嘴中喃喃道,只是一岁多的孩子说得也不太清晰,但依旧是听得懂的。
锦姝微怔,指尖抚过宸哥儿柔软的发顶,眼底漫起细碎的暖意。
这是孩子第一次清晰地唤出母后,不再是此前含混的咿呀,软糯的音节撞在心上,竟驱散了大半连日来的郁结。
“宸哥儿真乖。”她将孩子搂得更紧些,鼻尖蹭了蹭他带着奶香气的脸颊,“再唤一声给母后听听?”
宸哥儿似是听懂了,眨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小手捧着她的脸,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母后——”
那声音清亮,带着孩童独有的纯粹,让殿内的暖意都浓了几分。秋竹在一旁笑着打趣:“小主子可真机灵,怕是知道娘娘近日劳心,特意用这话哄娘娘开心呢。”
锦姝失笑,指尖点了点宸哥儿的小鼻尖:“你倒会讨巧。”
孩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小身子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伸手去够案几上摆放的玉坠子。
锦姝顺着他的力道拿起玉坠,那是一枚雕琢成麒麟模样的暖玉,是姜止樾特意寻来给孩子压惊的,触手温润。
宸哥儿攥着玉坠,又把小脸埋进她的衣襟,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父皇”“母后”,偶尔还冒出“舅舅”“知昀叔叔”的模糊音节。
锦姝的心猛地一软,又微微发涩。孩子记着沈知昀,大抵是秋猎这些日子,沈知昀得空便会送来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或是陪着他在帐外看走马。
可这孩子不知,那位温和的“知昀叔叔”,过不了多久便要远赴怀州,山高水长,再见不知是何年。
她轻轻拍着宸哥儿的背,目光望向窗外。夜色已深,行宫的灯火星星点点,映着远处围场的轮廓。
帐外传来巡夜将士的脚步声,沉稳而规律,而帐内温馨静谧。
宸哥儿在她怀中渐渐睡熟,呼吸均匀。锦姝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软榻上,为他盖好薄被,指尖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
秋竹轻声道:“娘娘,夜深了,您也歇息吧。明日还要陪陛下观猎,若是累着了可不好。”
锦姝颔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清冽的寒气涌入,吹得她鬓边的流苏轻轻晃动。远处的望月台隐在夜色中,隐约可见轮廓。
她闭上眼,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且压下。
转身回到榻边,看着宸哥儿熟睡的脸庞,锦姝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至少,此刻的安稳与温暖,是真实的。
门帘被轻轻掀起,带进一缕夜的清寒,锦姝闻声转头,便见姜止樾一身玄色常服立在门口,墨发松松束着,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与猎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润。
他示意宫人不必通报,脚步放得极轻,径直走到软榻边。
“宸哥儿睡熟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落在孩子恬静的睡颜上,眼底漾起浅淡的暖意。
锦姝起身颔首,与他一同走到外间的软榻旁坐下,秋竹奉上温茶便悄然退下,帐内只剩两人间的静谧。
“今日清理西侧山坳的狼群,倒是费了些功夫,回来晚了。”姜止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驱散了周身寒气,“你也等了许久?”
“刚准备歇下。”
“可算忙完了。”姜止樾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顺手捞起锦姝刚放下的茶盏就灌了一大口,“这围猎看着热闹,折腾起来真是累人。”
锦姝无奈地看着他:“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你今日追着那只白额虎跑了大半个猎场,也不怕惊着宸哥儿。”
姜止樾放下茶盏,凑到她面前,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笑骂道:“你就是爱操心。我这不是想着给宸哥儿打张上好的虎皮褥子?”
他说着,把锦姝揽入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亲昵:“今日听李尚书那老狐狸提怀州的事,你在旁边那几句话,可是把我心里的话说尽了。”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淡淡的龙涎香与草木气息,是独属于帝王的安稳。
“怀州的旨意,我已拟好了。”姜止樾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笃定,“谢予怀主掌军政,沈知昀打理漕运与民生,两人相辅相成,定能稳住局面。待春和景明,我便带你与宸哥儿南巡,去苏南怀州那边看看,也让你松口气。”
锦姝抬眸望他,烛光下,他的眉眼深邃而认真,不似虚言。她轻轻点头:“你安排便是。”
姜止樾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夜深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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