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他又看向妹妹,“你与探春姑娘留在小筑,加强戒备。我会留下足够的人手。若……若我们那边真有变故,或者小筑这边出现异常,你们立刻按我们之前商定的第二套方案,启动应急撤离。”
黛玉知道事关重大,强忍担忧,重重点头:“二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看好这里。”
接下来的两天,姑苏城如同一张逐渐拉紧的弓弦。燕王行辕和虎丘一带,人马调动频繁,工匠日夜赶工,搭建宴席棚帐、灯台、乃至一处简易的演武台。受邀者们也在私下里紧张地准备着,打探着,权衡着。
三日后,戌时将至。
秋日的虎丘,夜幕初降,山色朦胧。通往山上的道路两旁,早已被燕王亲卫肃清、把守,火把通明,甲胄森然,肃杀之气弥漫。受邀的宾客们或乘车,或乘轿,或步行,在亲卫的引导下,怀着各异的心情,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行去。
林晓与武松并未携带大队人马,只带了四名精挑细选的护卫,皆换上干净利落的劲装,腰悬兵刃,神色沉静。他们随着人流上山,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四周。柳阁主提前送来的情报显示,燕王此次带来的亲卫超过五百人,皆是从北疆边军中精选的悍卒,已将虎丘主要区域牢牢控制。此外,行辕内那些“奇人异士”也有部分随行,分散在宴会区域的不同方位。
宴会主场地设在虎丘着名的“千人石”附近的一片开阔平坦处。此时已是华灯齐放,数百盏灯笼、气死风灯将现场照得亮如白昼。临时搭建的棚帐装饰着锦缎,摆开了数十张席案,案上陈列着美酒佳肴,倒也颇有几分北地豪宴的粗犷气象。正北方位,设一高台,上有宽大主座,自是燕王之位。
宾客陆续到齐,按身份官职、名望高低被引至相应席位。林晓与武松的位置被安排在靠近演武台侧前方,不算最核心,却也十分显眼,显然是被“重点关照”了。林晓注意到,在场宾客中,除了熟悉的知府、同知等地方官员,柳阁主、刘帮主等地方豪强代表,以及一些有名的士绅文人外,还有数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不似寻常官绅或商贾的人物,分散坐在不同角落,目光偶尔扫过全场,带着审视的意味。这些人,恐怕就是燕王招揽的“客卿”或“异人”了。
戌时三刻,鼓乐声起,一队亲卫开道,燕王朱棣终于现身。
他今日未着戎装,换了一身玄色绣金蟠龙的常服,头戴翼善冠,腰佩玉带,更显威仪。在数名心腹将领与幕僚的簇拥下,龙行虎步,登上了主位。他那霸道的“征伐战气”并未刻意收敛,只是比平日稍显内敛,但依然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每一个在场者的心头,使得原本还有些低声交谈的宴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诸位。”燕王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山间回荡,“本王奉旨南巡,途经姑苏,蒙诸位款待,甚感盛情。今夜设此薄宴,一为酬谢,二为与诸位才俊、豪杰,共赏这吴中秋色,同享太平之乐。不必拘礼,尽兴即可!”
说罢,他率先举杯。众人连忙起身,齐声应和,宴会便在一种表面热烈、实则紧绷的气氛中开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燕王看似随意地与邻近席位的几位地方大员、耆老交谈,问及农桑、漕运、民情,言语间既有威压,也不乏对地方实务的关切了解,显示其并非不通政务的莽夫。但林晓能感觉到,燕王那看似随意的目光,不时会掠过他与武松所在的方位。
果然,当席间气氛在丝竹声与劝酒声中略显松弛时,燕王放下了酒杯,朗声道:“久闻江南人杰地灵,不仅文采风流,武风亦盛。近日姑苏有邪祟为患,幸赖本地豪杰义士挺身而出,护卫乡梓,实乃国之幸事,民之福气。本王心甚慰之。今夜良辰美景,岂可无武助兴?听闻姑苏林氏剑术,精妙绝伦;更有豪杰武松,勇力过人。不知可否下场,让本王与诸位,一睹风采?”
来了!图穷匕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林晓与武松身上。席间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与山风穿林的呜咽声。
武松浓眉一扬,就要起身。林晓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自己率先站了起来。
他走到席前,对着燕王所在方向,不卑不亢地拱手:“殿下有命,草民敢不从。然剑乃凶器,演武助兴,恐煞风景。且近日追剿邪祟,消耗颇巨,不敢言精妙。倒是武大哥神力,或可表演些角抵之力,为殿下与诸位添些笑料。”
他这话,既委婉地表达了不愿轻易动剑(尤其是为“助兴”),又将“消耗颇巨”、“追剿邪祟”点出,暗示己方有正事在身,同时将“表演”的机会推给了更适合展示力量的武松。
燕王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对林晓的应对颇为玩味,却并未强求,反而笑道:“林公子言之有理。武艺本为护身保民,岂可轻示?武壮士神力,本王亦有所闻。不知武壮士,可愿一展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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