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队伍启程返回姑苏城。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加沉重。虽然鬼雾已散,鬼面人已死,但没有人感到轻松。武松的昏迷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面对强敌更加折磨人。
林晓走在队伍中间,她怀中抱着一个布包,里面是武松那柄已经恢复原状的断剑,以及她自己那半截玉簪。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自武松倒下后,她就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偶尔看向软轿的方向,眼神空洞而茫然。
白雨注意到了林晓的异常,她走到林晓身边,轻声问:“林师姐,你还好吗?”
林晓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许久,才幽幽开口:“白师妹,你说……如果那天在祠堂,我没有选择破阵,而是直接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陆师弟不会死,武师兄也不会……”
“林师姐!”白雨打断她,“这世上没有如果。而且,如果你当时没有破阵,现在整个姑苏城恐怕已经沦为幽冥道的祭坛,数十万百姓都会遭殃。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只是……只是代价太大了。”
林晓苦涩地摇头:“可是为什么付出代价的总是他们?陆师弟、武师兄……他们都那么年轻,本该有更长的路要走……”
白雨握住林晓的手:“因为他们选择了守护。就像武师兄说的,这是我们的道。既然选择了,就无怨无悔。”
林晓不再说话,只是将怀中的布包抱得更紧。
日落时分,队伍终于回到姑苏城。
城门口,守军早已接到消息,列队迎接。百姓们聚集在街道两旁,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士兵们抬着的伤员,看到灵剑宗弟子们满身的伤痕,都明白城外定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有人低声议论,有人默默祈祷,有人送上清水和食物。
朱棣骑在马上,向百姓们挥手致意,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只有跟在他身边的亲卫注意到,殿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是悲悯,而是某种复杂的算计。
灵剑宗别院位于姑苏城东,是一处清幽的园林式建筑。李严提前派人传讯,别院中的弟子们早已准备好房间和药物,迎接众人到来。
武松被安置在别院深处最安静的一间厢房。房间朝南,阳光充足,窗户外是一片竹林,环境清幽雅致。
白雨亲自为武松整理床铺,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她做这一切时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李严在房间四周布下守护阵法,又取出一块温玉放在武松枕边。那温玉有安魂定神之效,虽不能阻止金身寂灭,但至少能延缓神魂消散的速度。
“暂时只能做到这些了。”李严叹息道,“接下来,我们需要尽快找到治疗之法。周明,你负责查阅宗门典籍;楚红叶,你联系妙音阁,看是否有相关记载;柳随风,你照顾伤员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你的伤也不轻。”
三人齐声应诺。
“那我呢?”白雨问。
李严看着她空荡荡的左袖:“你的伤最重,需要静养。断臂之伤若不好好调理,会影响日后修行。”
“我不需要静养。”白雨坚持,“我要去找七宝琉璃莲。”
“胡闹!”李严皱眉,“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找?况且,七宝琉璃莲只是传说,是否真实存在还未可知。”
“那就去找能证明它存在的人!”白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佛门高僧,江湖异人,总有知道的。我要去问,去查,去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弟子的通报声:“长老,燕王殿下派人送来请帖,邀请您和诸位师兄师姐今晚赴宴,说是要商议姑苏城防务,同时答谢诸位除魔卫道之功。”
李严接过请帖,眉头微蹙。大战刚过,伤员未愈,这时候设宴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但朱棣毕竟是当朝亲王,面子不能不给。
“知道了,转告来人,老夫会准时赴宴。”李严对弟子说道,随后看向白雨等人,“你们伤重,就不必去了。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商议下一步计划。”
白雨还想说什么,李严摆手制止:“这是命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燕王府宴客厅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朱棣高坐主位,李严、玄慈大师、清风道长等各派代表分坐两侧。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与城外战场的惨烈形成鲜明对比。
“诸位,”朱棣举杯,“今日之宴,一是为答谢诸位除魔卫道,护佑姑苏之功;二是为商议后续防务,以防幽冥道余孽死灰复燃。本王先干为敬!”
众人举杯相应,但气氛并不热烈。玄慈大师和清风道长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李严更是连酒杯都没碰。
“殿下,”李严开口道,“答谢就不必了。除魔卫道本是我辈本分。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以及寻找克制幽冥道后续阴谋的方法。”
朱棣放下酒杯,微微一笑:“李长老所言极是。不过,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诸位连日奋战,也该稍作休息。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王近日得到一些消息,或许与幽冥道有关,也或许……与救治武少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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