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预定抓捕时间还有八个小时，江城刑侦支队指挥室的时钟指针刚划过晚上七点，看守所的实时监控画面突然传来异常信号。耿旭正盯着码头三号泊位的红外监控，尚柳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指着左侧屏幕：“看李建军的牢房，他在自残！”

屏幕里，李建军蜷缩在牢房角落，左手手腕贴着粗糙的水泥墙反复摩擦，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准——既要划出足以吸引狱警的血痕，又不能真的伤及动脉。鲜血顺着他指缝滴在灰色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值班狱警小李瞥见监控画面，惊呼一声抓起警棍就冲了进去，身后还跟着两个闻声赶来的同事。就在狱警们围上来查看他伤口的瞬间，李建军藏在右手掌心的纸条突然弹到指尖，借着身体挣扎的弧度，猛地往嘴里塞去。他早算准了狱警的反应时间，这半张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条，是他用藏在鞋底的细沙粒，趁凌晨三点狱警换班的五分钟空档，在病历纸上刻下的。眼看纸条就要滑进喉咙，领头的狱警老陈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迅速掏出镊子，从他紧咬的牙缝里硬生生夹出了那半张沾着血迹和唾液的纸条。李建军被按在地上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被阴鸷取代。

“立刻把纸条送过来！”耿旭对着对讲机低吼。二十分钟后，技术组用特殊试剂处理了纸条，模糊的字迹逐渐显现：“原计划变，寅时二刻，后门主攻，速告秃鹫。”尚柳放大字迹的边缘：“是用指甲刻在纸上的，应该是趁狱警换班的间隙写的，血迹是故意制造混乱掩护传递。”

“寅时二刻就是凌晨三点半，比我们预定的行动时间晚半小时；后门主攻更是和我们原定的正门突击完全相反。”赵刚一拳砸在桌上，“这老狐狸是想给秃鹫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转移毒品，甚至在后门设伏！”

耿旭却盯着纸条的材质陷入沉思——纸张是看守所专用的淡蓝色病历纸，边缘还印着医务室的编码，这种纸管控极严，只有会见律师或就医时才能接触到。他指尖敲击桌面，立刻调阅李建军的当日行程记录：“下午四点零三分，他以‘胸闷气短’为由申请就医，接诊的是医务室的张敬山医生。立刻查这个张医生的背景，重点查他的亲属关系！”尚柳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瞬间跳出张敬山的完整档案，当看到“其子张磊，2024年因涉嫌运输毒品被抓，主审警官李建军，判刑三年”的条目时，她猛地抬头：“找到了！张医生的儿子因为李建军判了重刑，这绝对是李建军拿捏他的把柄！”耿旭指尖摩挲着纸条边缘的刻痕，冷声道：“李建军肯定是用减刑为诱饵逼他就范的。张医生在监狱系统待了十几年，清楚怎么规避检查传递消息。赵刚，带两个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去医务室，别打草惊蛇，先问清纸条的传递链路；尚柳，同步追踪张医生今天的通讯记录和接触人员，务必找到对接秃鹫的中间人。”

“原来是挟私报复。”耿旭冷笑一声，“李建军肯定是用减刑为诱饵，让张医生帮他传递消息。赵刚，带两个人去医务室控制张医生，逼问他纸条是怎么送出去的；尚柳，追踪纸条的传递路径，看是谁在负责把消息传给秃鹫。”

晚上九点十五分，赵刚带着审讯记录匆匆赶回指挥室，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张医生。“全问清楚了！”赵刚将笔录拍在桌上，“李建军在医务室就诊时，故意把纸条藏在血压计的袖带里，趁张医生收拾器械时低声威胁，说只要帮他传消息，就找关系给张磊办假释。张医生被儿子的事逼急了，只能照做——他把纸条折进空心的体温计外壳里，交给了晚上七点送常规药品的护工刘姐，还骗她说‘这是给门口水果摊老王的药方，他儿子发烧急用’。刘姐没多想就转交了，水果摊主老王是秃鹫安在看守所外的固定眼线，拿到纸条后立刻用加密卫星电话把内容报给了秃鹫的副手‘瘦猴’。”尚柳同步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老王收纸条时特意用水果筐挡住了摄像头，随后钻进摊位后的小棚子，手里举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设备。“我们已经控制了刘姐和老王，老王供认，秃鹫那边半小时前就回复‘收到，备伏’，还让他密切关注看守所动向，有新消息随时汇报。”话音刚落，电子屏上码头仓库的监控突然有了动静——原本在仓库内分装毒品的秃鹫突然摔了手里的塑料袋，召集所有手下围在后门，指着芦苇丛方向低声布置着什么，两个拎着砍刀的壮汉很快钻进了芦苇丛，手里还拖着几捆缠着铁丝的木棍，显然是在搭建简易防御工事。

尚柳调出码头仓库的实时监控，画面里，原本在仓库内整理货物的秃鹫突然召集手下，将几个黑色行李箱搬到了后门的集装箱后面，还安排了两个手持砍刀的人躲在芦苇丛边缘。“他们果然信了，开始在后门布置埋伏，还在转移核心毒品。”

刘组长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加密电报：“缅甸方面传来消息，老鬼今晚十点会乘快艇抵达江城，亲自督战交易。李建军这招不仅是想救秃鹫，更是想让老鬼安全脱身。”他拍了拍耿旭的肩膀，“现在就看你的了，能不能将计就计，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耿旭走到电子屏前，红光笔在地图上快速勾勒：“既然他们信了后门主攻的假消息，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场戏。但真正的杀招，要藏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指挥室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一半，只有电子屏的光芒映着众人凝重的脸——一场反间计，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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