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旭带着5份举报信复印件和原始值班记录，再次进校长办公室。他将举报信按日期平铺在红木桌上，每份都用红笔圈出举报内容和“查无实据”的处理结果。李建国看到熟悉的笔迹，脸色骤白，手里的保温杯“咚”地砸在桌垫上，热水溅出。“这些是匿名举报，没有举报人信息，没法调查，总不能冤枉学生吧？”他伸手想拢起信件，被耿旭按住手背。
“是没法调查，还是不想调查？”耿旭将《未成年人学校保护规定》复印件拍在旁，指尖点第二十条：“规定明确，接到霸凌举报24小时内必须启动调查，包括询问当事人、查监控。这5份举报，3月15日到5月20日，全是反映刘磊霸凌江晓宇，接收人都是王主任，你们连一次笔录、一次监控都没调，就以‘查无实据’结案——这不是失职是什么？”他打开执法记录仪，红灯亮起，“《教育法》第七十三条规定，学校未尽管理职责致学生伤亡要担责，我们会把材料交教育局，追究你们行政责任。”
此时尚柳的电话打进来，背景是键盘敲击声：“耿队，监控后台恢复了，15点22分至25分的画面被专业软件删除，操作IP是王主任办公电脑，时间在案发后一小时。护栏擦痕提取到刘磊皮屑DNA，死者指甲缝的蓝色油漆，和他去年定制的限量版书包专用漆成分完全一致。”
耿旭开免提，尚柳的话像重锤砸在办公室。王主任脸色煞白，猛地站起来带倒塑料凳，发出刺耳声响：“不是我删的！上周借过密码给校办小张，肯定是他删的！”他伸手摸手机，手指抖得按不准拨号键，声音发颤：“我就是觉得刘磊是捐建方儿子，不好太严……真不知道会出人命啊！”
“临时工能精准定位案发时段监控？知道这是关键证据？”张婷婷推门进来，举着盖刑侦支队公章的笔迹鉴定报告，“我们比对了5份举报信和12名被霸凌学生的作业笔迹，8份来自不同学生，是集体匿名举报。林小冉证实，每次举报后刘磊都会查笔迹找举报人，变本加厉欺负——这就是你们‘查无实据’的后果！”
李建国肩膀彻底垮下，从办公桌最底层抽屉拿出厚达百页的捐赠协议，封面烫金“捐赠协议”刺眼。协议写明刘华强捐赠500万建实验楼，附件特别标注“校方承诺对捐赠人子女刘磊在校教育管理给予适当关照”。“他是最大投资方，去年实验楼剪彩教育局领导都来了。”李建国声音绝望，“王主任说刘磊只是‘孩子打闹’，处分他怕刘先生撤资，影响学校评优……我一时糊涂就默许了。”
“所以你们就为了500万的捐赠，为了所谓的评优资格，眼睁睁看着一个学生被长期霸凌，直到被推下楼摔死？”耿旭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从包里拿出一摞厚厚的书面证言，每份证言都有学生和家长的签名按印，“这是12名曾被刘磊霸凌的学生的证言，最早的一份是两年前，有学生被他逼着吃粉笔灰，有学生被他抢走零花钱整整一年，还有3个学生因为受不了霸凌转了学，2个出现了重度抑郁，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你们的‘适当关照’，就是纵容凶手，毁掉了十几个孩子的人生！”“所以你们为了500万和评优，眼睁睁看着学生被长期霸凌到丧命？”耿旭声音压抑怒火，掏出一摞有学生家长签名按印的证言，“这12名学生的证言，最早追溯到两年前：有人被逼吃粉笔灰，有人被抢一年零花钱，3人转学，2人重度抑郁住院。你们的‘适当关照’，就是给凶手递刀！”
王主任的头垂得几乎碰到桌面，双手用力抓着头发，指缝间渗出白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反复擦着额头的冷汗，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悔意：“我接到第一份举报后，确实找刘磊谈过，可他当场就打电话给他爸，他爸在电话里骂我‘多管闲事’，还说要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家里有生病的老母亲，还有正在上大学的孩子，这份工作对我太重要了……”他哽咽着说，“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次都只是找刘磊聊几句，口头警告一下，根本没敢真的处分他。我对不起江晓宇，对不起那些被欺负的学生……”王主任头垂得快贴桌面，双手抓着头发，指缝渗着白发：“我接第一份举报就找过刘磊，他当场打电话给他爸，刘华强在电话里骂我‘多管闲事’，说要让我‘滚蛋’。我妈重病要治，孩子要上大学，这份工作不能丢……”他哽咽着，“我就口头警告几句，没敢真处分，我对不起江晓宇，对不起那些孩子啊！”
“口头警告？”张婷婷拿出平板电脑，连接上办公室的投影仪，将林小冉提供的施暴视频投射到墙上。画面里，刘磊踩着江晓宇的手背，圆规的笔尖几乎要戳进江晓宇的皮肤，江晓宇疼得浑身发抖，嘴里的呕吐物溅了一地。视频里清晰地传来刘磊的威胁声：“下次再敢告老师，我就把你的手废了！”殴打声、威胁声、江晓宇的惨叫声回荡在办公室里，李建国和王主任的脸涨得通红，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刺耳的声音。“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打闹’？你们的不作为，就是在给凶手递刀，你们和霸凌者一样，都是这起悲剧的帮凶！”“口头警告？”张婷婷打开平板连投影仪，林小冉拍的视频投在墙上。画面里刘磊踩着江晓宇手背，圆规笔尖距手腕仅毫米：“再敢告老师，废了你的手！”殴打声、惨叫声回荡，李建国和王主任脸色通红，双手捂耳朵却挡不住刺耳声响。“这叫‘打闹’？你们的不作为就是纵容，是悲剧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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