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里有三个是因为遭遇校园霸凌被送到这儿的。”张婷婷递给耿旭一个五彩斑斓的毽子，羽毛是孩子们自己用彩纸剪的，红的绿的黄的混在一起，手柄缠着红色的棉线，线尾还留着没剪干净的毛边。“今天是‘职业体验日’，我跟院长说你是‘抓坏人的英雄警察’，孩子们都吵着要见你，昨天就把画好的画藏在枕头底下了。”耿旭本想找借口离开，刚退后半步，就被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小男孩拽住了衣角。男孩的左脸颊有块硬币大小的淡褐色疤痕，是被霸凌者用石头砸的，疤痕边缘还泛着点浅红。他攥着耿旭衣角的手指关节有些变形，显然是长期握拳形成的习惯，指甲缝里还留着点铅笔灰。“警察叔叔，你真的能抓坏人吗？”男孩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怯生生的期待，眼睛却像星星似的亮，“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还抢我的画笔，把我的画撕了……”

分享会设在活动室，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的画，五颜六色的，大多是警察抓坏人的场景。耿旭本来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在看到一幅画时笑了出来——画里的警察戴着夸张的大墨镜，手里举着比人还高的手铐，脚下踩着个画得歪歪扭扭的坏人，旁边还用蜡笔写着“警察叔叔最棒”。分享会结束后，孩子们围上来要签名，有的递来作业本，有的递来皱巴巴的纸巾，那个穿蓝色外套的小男孩却躲在最后，靠着墙角，手指反复绞着衣角。犹豫了很久，他才慢慢走上前，小手攥得紧紧的，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时还带着点体温——是张画着警徽的画，警徽涂得歪歪扭扭，但蓝色的蜡笔涂得很用力，几乎要把纸涂破。然后他突然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耿旭的腰。男孩的个子很矮，只到耿旭的肋骨处，身上带着刚洗过的皂角香，和林浩案里那个孩子遗留的文具袋味道一模一样。“警察叔叔，我以前总做噩梦，梦到他们把我的画笔折断，把我的画烧了。”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紧紧抱着不放，小脑袋靠在耿旭的腰上，“但听你说会把坏人关起来，我就不怕了，以后我也想当警察。”耿旭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眶发热，他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后背，动作僵硬却温柔，指尖触到男孩外套上缝补的补丁：“叔叔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也没人敢欺负其他小朋友了。”

夕阳西下时，耿旭主动打开了办公室的灯，暖黄的灯光驱散了白天的冷意。他将林浩案的笔记本摊在桌面上，旁边摆着江晓宇案的现场照片和举报信，用镇纸压着，防止被风吹动。他用红色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两条平行线，左边写“林浩案”，右边写“江晓宇案”，在“匿名举报”“校方失职”“坠楼假象”等关键词上画了圈，然后用箭头把“霸凌者标记”和“未知毒物”连了起来。尚柳和张婷婷悄悄站在门口，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林浩案的物证照片，照片边缘已经有些卷边，他用手指把照片捋平，和江晓宇的尸检报告放在一起比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发出“笃笃”的轻响。当耿旭在“东南亚走私”和“十年前碎尸案”之间画了个重重的问号时，张婷婷忍不住轻笑出声，尚柳赶紧递了个“嘘”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门外的走廊里，夕阳正透过窗户，在地面投下温暖的光斑，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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