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柳的《青少年伤情识别指南》发布前,张婷婷熬了两个通宵剪辑配套短视频。她的办公桌堆满了零食包装袋和空咖啡杯,眼睛下面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却精神十足地对着电脑屏幕调整字幕。短视频找了福利院的三个孩子当配音演员,用动画还原了江晓宇案的关键细节——当然隐去了真实姓名和学校,把霸凌者画成戴着面具的黑影,江晓宇则画成拿着漫画书的小男孩。结尾加了行醒目的白字,配着温柔的背景音乐:“如果你或身边人被霸凌,请记住:你不是孤单的,总有人在守护你”,还附上了举报小程序的二维码和热线电话,用彩色边框框起来。推文发布时是早上8点整,张婷婷抱着手机蹲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刷新的手指都有些僵硬,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没想到刚过半小时,阅读量就突破了10万,评论区里全是家长的留言,刷新时“叮咚”的提示音不断:“我家女儿上周说胳膊疼,说是摔的,现在看来要赶紧去检查!”“求法医姐姐开直播!想带孩子一起看,让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我们学校的举报箱就是个摆设,能不能推广这个小程序到我们学校?”她立刻把评论截图发到项目组群里,配了个激动的表情包,耿旭秒回:“我现在就联系教育局王科长,推动小程序在全市学校覆盖”,尚柳也发了条语音,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今晚加更‘儿童版伤情识别’短视频,用儿歌讲知识点,朗朗上口孩子容易记”。
“法医进校园”第一站选在名正中学,操场上搭起了临时舞台,蓝色的背景板上贴满了孩子们画的“反霸凌海报”,江晓宇的那幅“反霸凌超人”被放在最中间,周围用彩色气球围了个心形。舞台两侧摆着两个大展板,分别是尚柳的伤情识别图谱和张婷婷的举报流程说明,展板前挤满了人。尚柳的展位前排起了长队,她穿着白大褂,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硅胶伤情模型,模型是按照儿童身体比例做的,上面的瘀伤按时间贴了不同颜色的贴纸,从新鲜的红色到愈合的黄绿色,旁边还放着放大镜,方便大家观察细节。“大家看这个模型的手腕内侧,”她拿起模型给围过来的学生和家长演示,手指捏着模型的手腕转动,“如果瘀伤在这种隐蔽部位,而且形状规则,很可能是被人抓握或拧捏造成的,要特别注意。”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悄悄拉了拉她的白大褂衣角,女生的头发有些凌乱,攥着衣角的手指关节发白,掀起袖子露出一道淡青色的瘀伤,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姐姐,这个是上周被同班同学拧的,我不敢告诉老师,能拍下来当证据吗?”尚柳赶紧放下模型,拿出自己的手机,教她从不同角度拍照,还特意调了微距模式:“你看,这样能拍清楚瘀伤的形状和颜色,保存好照片,我现在帮你联系学校的心理老师,她会帮你的。”不远处的耿旭被家长围着,手里的“证据保留指南”卡片发得飞快,卡片是粉色的,印着卡通警徽图案,他还现场演示怎么用手机录下霸凌过程又不被发现:“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书包侧袋里,镜头对着外面,既能录到画面又不容易被发现。”
耿旭的法律咨询台刚空下来,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就凑过来,男生的校服领口有些歪斜,背着个洗得发白的书包,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不时左右张望:“叔叔,我去年被班上的同学霸凌过,他们抢我的零花钱,还逼我写作业,现在还能举报吗?”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旧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已经掉了,里面夹着当时被撕坏的作业纸碎片,还有几张偷偷拍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到几个男生围着他。耿旭赶紧拉他到旁边的香樟树下,树荫挡住了周围的视线,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他翻出手机,调出“历史案件举报通道”的小程序界面,声音放得格外轻,像怕吓到他:“当然可以,只要有证据,不管过去多久都能举报。你看这个通道,专门接收历史霸凌案件的举报,绝对匿名。”他看着男生颤抖的手,想起了当年的林浩,那个同样戴黑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少年,心里一阵发酸,声音更柔了:“我知道你害怕,怕他们报复,怕老师不相信,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举报闭环机制,有我们警察在,不会再让你求助无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是印着警徽图案的,写下自己的私人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24小时开机,有任何问题随时打给我,我亲自处理,保证你的安全。”男生接过便签纸,攥在手里反复摩挲,纸张都被攥皱了,眼睛里终于有了光,鼻尖微微泛红:“谢谢叔叔,我终于敢说了,我以为没人会管我。”耿旭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背着书包跑向心理咨询台的背影,男生跑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耿旭也朝他挥了挥手,忽然觉得这比破获任何大案都有成就感——正义不仅是惩罚坏人,更是给受害者重拾勇气的力量,是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孤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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