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走廊的窗户开着，初秋的风卷着礼堂里的百合香吹过来，掀起耿旭的警服下摆，带着几分凉意。他按下接听键的瞬间，老陈急促的声音透过听筒砸过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耿队，江晓宇体内的安定成分溯源有重大突破！我们比对了全国管制药品走私数据库，甚至调阅了海关近五年的报关记录，最终锁定——这成分跟赵天成名下天成外贸三年前从东南亚某国走私的一批安定完全匹配！耿旭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面的斑驳漆皮，那里还贴着去年公益宣讲的海报残角，印着他和小宇的合影。那批货用天然植物提取物做伪装品名，老陈的声音突然压低，报关单上的收货人写着李建国——就是十年前碎尸案的受害者李建国！我们查了，这是个空壳身份，当年的收货地址早就成了拆迁房。

耿旭深吸一口气，风带着百合香钻进衣领，却吹不散心口的凝重：老陈，成分匹配度多少？有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老陈答得斩钉截铁：色谱图吻合度99.8%，我们反复核验了三次！更关键的是，那批货的运输车辆，登记在十年前碎尸案的关键证人周明名下——就是那个最后见过孙浩的货车司机，后来离奇失踪，至今没找到人！挂了电话，耿旭的指尖还残留着手机机身的凉意，他掏出烟盒想抽一根，刚摸到打火机就瞥见墙上的标识，烦躁地把烟盒塞回口袋。走廊尽头的LED屏还在播放公益视频，画面里小宇举着漫画喊反霸凌的声音传过来，与听筒里的案情形成尖锐的对比。

转身的瞬间，他正好撞见匆匆赶来的尚柳和张婷婷。尚柳手里还攥着那本荣誉证书，白大褂的袖口沾了点百合花粉，显然是从主席台上直接跑过来的；张婷婷则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绶带歪在肩上，长发散了两缕在脸颊旁，眼里满是急切。是省厅的电话？跟江晓宇的案子有关？尚柳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落在他攥着便签的手上。张婷婷也跟着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反霸凌贴纸：是不是跟赵天成有关？刚才颁奖时，我就注意到你看他的座位是空的。耿旭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手机屏幕亮给她们看——上面是天成外贸的企业信息截图，法人那一栏赫然写着赵天成。尚柳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证书差点掉在地上，指尖飞快翻到证书内页小宇的签名，声音发颤：小宇的安定......是赵天成的货？张婷婷已经点开了手机里的法务系统，指尖飞快滑动：我马上调天成外贸的工商档案和资金流水，顺便查周明的失踪案卷宗。

颁奖后台的临时休息室里，张婷婷一脚踢开折叠椅，从公文包里掏出三支马克笔——笔帽上分别贴着警徽、法医帽和心理顾问的卡通贴纸，是小宇他们亲手画的。尚柳则将两个厚重的卷宗摊在桌上，蓝色封面的是江晓宇案的卷宗，边角已经被翻得起毛，夹着小宇送的漫画书签；褐色封面的是十年前的碎尸案卷宗，封皮上的编号被红笔圈了无数次，里面的毒物分析报告纸页泛黄，边缘有尚柳当年做的红色批注。耿旭从警服口袋里摸出三张便签，那是他常年随身携带的习惯——第一张用黑色笔写着校园菱形划痕：3起霸凌案受害者均有，手腕内侧，深浅一致，非挣扎所致，旁边画着个工整的小菱形；第二张是蓝色笔写的安定走私渠道：天成外贸（东南亚），伪装品名植物提取物，收货人李建国（空壳）天成外贸四个字被反复描粗，墨水渗到了纸背；第三张则是红色笔写的赵天成关联：运输车辆属碎尸案失踪证人周明+空壳法人为受害者李建国，末尾画了个加粗的问号。

他将三张便签依次贴在临时支起的白板中央，指尖划过校园菱形划痕时，想起上次校园咨询，那个叫朵朵的女生挽起袖子时，手腕内侧淡褐色的疤痕，当时她说是不小心撞的，现在想来分明是人为刻画。耿旭拿起红色马克笔，在三张便签间画了两个粗壮的箭头：从安定走私渠道赵天成关联，再从校园菱形划痕斜指向十年前碎尸案毒物溯源，箭头末端用圆圈重重圈住，墨水在白板上晕开一小片。江晓宇案绝对不是孤立的校园霸凌，他用马克笔敲了敲安定走私渠道的便签，声音低沉却带着锋芒，赵天成的走私网络不仅贩运管制药品，很可能还在利用校园霸凌筛选受害者——安定用来控制他们，菱形划痕是他们的。

尚柳立刻翻开碎尸案卷宗，指尖点在泛黄的尸检报告上，红色批注旁画着个小小的菱形：你看这里，十年前孙浩的尸体手腕内侧，也有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菱形浅痕，当时我们以为是搬运时的擦伤，现在比对江晓宇的伤痕照片，角度和深度完全吻合！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两张伤痕对比图，屏幕上红色的吻合线像血一样醒目。张婷婷则将笔记本电脑推到两人面前，屏幕上跳出天成外贸的资金流向图，红色的资金线密密麻麻：我刚查到，这家公司每个季度都有匿名资金打给江城12家校园周边的文具店，而这12家店，正好是每起霸凌案的团伙聚集地，有个店主还是当年周明的远房亲戚。

耿旭伸手按住白板上的赵天成关联便签，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脑海里闪过孙浩的学籍照、江晓宇画的盾牌小人、朵朵手腕上的疤痕，还有小宇攥着指南卡的模样：之前我们以为反霸凌是单纯的公益，现在才明白，我们不是撞破了线索——是赵天成的犯罪网络，早就把触角伸到了孩子们中间，反霸凌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他抬头看向两人，窗外的天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落在他的警徽上，泛着冷冽却坚定的光，十年前的碎尸案，毒物溯源调查，从现在起，正式重启。

尚柳将两份毒物样本的色谱对比图拍在桌上，红色的吻合曲线像一道惊雷；张婷婷则把天成外贸的东南亚航线图投影到墙上，航线标注与十年前碎尸案的毒物来源地完美重叠。三人对视一眼，手中的荣誉证书还带着水晶的凉意和油墨的温度，证书内页孩子们的签名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那不是简单的荣誉，是沉甸甸的使命。耿旭将指南卡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卷宗上，小宇的字迹旁边，是孙浩当年的签名，两个名字隔着十年光阴，却在这一刻形成了跨越时空的呼应。荣光之下，是守护。张婷婷轻声说，指尖拂过证书上的校徽与警徽，我们得给孩子们一个干净的校园，也给十年前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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