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公安局的指挥中心里，尚柳刚结束与南美行动前置侦查组的通讯对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屏幕上还停留着地下实验室被摧毁的现场照片，那些实验体空洞的眼神、布满伤痕的身体，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去，伸手点开了桌面上一个标注着“待办”的文件夹——里面是搁置了近一个月的职场PUA致死案。

这起案件发生在一个月前，死者林晓雨是江城知名互联网公司“星途科技”的运营专员，被发现在家中服用过量安眠药身亡。起初定为自杀，但林晓雨的父母坚持认为女儿是被公司领导长期精神打压致死，提交了女儿生前的工作日记和几段与领导的聊天截图，请求警方立案调查。当时因“归航项目”核心实验室的调查进入关键阶段，这起看似“普通”的职场纠纷案被暂时搁置，交由辅助警力初步核查。

“尚科长，这是林晓雨案的初步核查报告。”一名年轻警员将一叠文件放在尚柳桌上，语气带着些许无奈，“我们去星途科技调取过林晓雨的工作记录和监控录像，但公司行政部以‘商业机密’‘监控存储过期’为由，只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考勤记录，核心的部门会议录像、与管理层的沟通日志都拒绝提供。”

尚柳翻开报告，里面附着林晓雨的工作日记复印件。字迹从最初的工整有力，逐渐变得潦草扭曲，最后几页的字里行间满是绝望：“王总监又在部门会议上骂我，说我是团队的拖油瓶，让我滚蛋”“我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连最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每天上班都像在地狱，我快撑不下去了”。聊天截图里，备注为“王总监”的人发来的消息充满了否定和打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大学是怎么毕业的？”“再出错，你这个月绩效直接扣光，卷铺盖走人”。

“这些证据虽然能体现精神压力，但不足以认定‘长期精神打压’与死亡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尚柳眉头紧锁，指尖划过日记里那些绝望的文字，心中泛起一阵沉重，“必须拿到公司层面的关键证据，比如完整的沟通记录、部门会议监控，才能还原真相。”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跟我去一趟星途科技。既然他们不配合初步核查，那就出具正式的协助调查通知书，依法调取证据。”

半小时后，尚柳带着两名警员来到星途科技的办公大楼。前台工作人员得知来意后，眼神闪烁，借口“行政总监不在”，迟迟不肯通报。尚柳直接拿出警官证和协助调查通知书：“这是依法出具的文书，你们有义务配合。如果拒不配合，我们将以‘阻碍执行公务’论处。”

前台见状，才不情不愿地拨通了行政总监的电话。几分钟后，一名穿着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尚警官，实在抱歉，我刚才在开重要会议，让你们久等了。关于林晓雨的事情，我们也很痛心，但她确实是因为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差才选择自杀，和公司无关啊。”

“是否有关，需要证据说话。”尚柳语气冰冷，不卑不亢，“请你立刻提供林晓雨在职期间与管理层的全部沟通记录，包括微信、企业微信、邮件等，还有她所在部门近半年的所有会议监控录像。”

行政总监脸上的笑容僵住，语气变得推诿：“尚警官，沟通记录涉及员工隐私和公司商业机密，不能随便调取。而且监控录像的存储周期只有一个月，林晓雨是一个月前去世的，相关录像已经自动覆盖了，真的提供不了。”

“员工隐私不能成为阻碍调查的借口，更何况是涉及人命的案件。”尚柳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至于监控录像，根据《公共安全视频图像信息系统管理条例》，企业办公区域的监控存储周期不得少于九十天。你说的‘一个月自动覆盖’，不符合规定。请你立刻配合，否则我们将申请搜查令，强制调取相关证据。”

行政总监的脸色变得难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嘴硬：“尚警官，我真的做不了主，需要请示我们总经理。”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会意，转身快步走向办公室。

尚柳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立刻对身边的警员说：“你去盯着那位助理，不要让她销毁任何资料。”

警员立刻跟了上去。行政总监见状，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再也不敢拖延，只能不情愿地说：“好吧，我带你们去技术部调取资料。但我事先声明，很多资料可能已经丢失了。”

在技术部，工作人员在行政总监的授意下，磨磨蹭蹭地操作着电脑，半天只调出了一些林晓雨与普通同事的日常聊天记录，根本没有与管理层的核心沟通记录。监控录像也只调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公共区域画面，没有部门会议的相关录像。

“尚警官，你看，我说了很多资料都丢失了。”行政总监摊了摊手，装作无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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