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结果不好。”耿旭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怕，十年了，受害者家属早就不在江城了，就算破了案，也没法亲口告诉他们。当年那个受害者的母亲，哭着抓着我的手说‘警察同志，一定要找到凶手’，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的眼神。”

张婷婷心中一酸，轻声说道：“不管他们在哪里，真相大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等检测结果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找他们，一定让他们知道，正义没有迟到。”

半小时后，三人抵达公安局物证库。管理员早已接到通知，将十年前碎尸案的物证箱整齐地摆放在工作台前。耿旭戴上手套，动作轻柔地打开箱子，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箱子里，各种物证按类别排列，最中间的密封试管里，装着少量淡黄色的组织样本，标签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2014年7月15日，无名男尸组织样本”的字样依然清晰。

“就是这个。”耿旭的指尖轻轻拂过试管壁，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十年了，委屈你了。希望这次，能让你沉冤得雪。”

尚柳接过试管，仔细检查了密封情况：“保存得很好，低温密封环境没有破坏样本活性，完全可以用于检测。我们现在就回技术科，立刻启动基因测序。”

离开物证库时，耿旭特意让管理员调出了当年受害者家属的登记信息。看着纸上“林秀莲，住址：江城老城区幸福巷32号”的记录，他轻声说道：“等检测结束，我去老城区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

回到技术科，所有检测设备都已调试完毕。尚柳将旧案样本小心翼翼地倒入检测容器，启动了基因测序仪。仪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屏幕上开始跳动着复杂的曲线和数据。技术科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声音和三人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耿旭站在仪器旁，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数据。他的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手心也湿漉漉的——这是他十年里最接近真相的一次，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张婷婷站在他身边，悄悄递过一张纸巾，用眼神示意他放松。尚柳则全神贯注地操作着设备，时不时调整着参数，眉头微蹙，神情严肃。

“初步基因序列提取完成，开始与医院‘归航项目’样本比对。”仪器突然发出提示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耿旭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半步。屏幕上，两条代表不同样本的基因曲线开始缓慢重叠，相似度百分比在一点点攀升——80%、85%、90%……

就在相似度即将突破95%时，仪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屏幕瞬间变黑，所有数据全部消失。

“怎么回事？”耿旭猛地抓住尚柳的胳膊，声音带着惊慌。

尚柳立刻检查设备，脸色凝重：“不是设备故障，是受到了外部电磁干扰！有人在故意破坏检测！”

“外部电磁干扰？”耿旭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身看向技术科的窗户，夜色已深，窗外只有零星的路灯灯光，却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立刻排查周边电磁信号！范围扩大到半径三公里，重点锁定医院周边区域！”连续四十多个小时的紧绷神经，在这一刻几乎要绷断，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归航项目”的残余势力不仅没消失，还精准掌握着他们的检测进度。

尚柳已经快速打开备用监测设备，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干扰信号强度很大，频率是罕见的军用波段，不是普通设备能发出的。而且信号源很不稳定，像是在移动，说明对方很可能就在附近，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她的声音虽然保持着镇定，但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这次检测的样本极其珍贵，一旦被彻底破坏，再想获取匹配证据就难如登天。

张婷婷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外围警员的电话：“通知所有在外围值守的同事，立刻对技术科周边三公里区域进行拉网式排查，重点关注可疑车辆和携带大型电子设备的人员，发现异常立刻汇报！”挂了电话，她走到耿旭身边，轻声道：“耿队，你冷静点，现在慌乱解决不了问题。尚柳正在定位干扰源，我们只要尽快找到对方，就能保障检测继续进行。”

耿旭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拳头依旧紧紧攥着：“是我太急了。但你知道吗，这是十年里最接近真相的一次，我不能让任何意外毁掉这个机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十年的愧疚和执念，让他在面对旧案突破时，比面对任何重大案件都要紧张。

“我明白。”尚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初步锁定了干扰源的大致范围，“干扰信号主要来自医院西北方向的老旧居民区，距离我们这里不到两公里。我已经把坐标发给外围警员了，他们正在赶过去。另外，我准备启用技术科的屏蔽室，那里有全频段电磁屏蔽装置，能挡住外部干扰，我们可以把样本和设备转移到那里继续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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