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的叫声在山谷间回荡,宣告着盛夏的来临。兴安岭的绿色变得深沉而浓郁,仿佛能拧出汁水。张家屯在忙碌与希望中,悄然走到了年中的节点。
狩猎队转型的“合作社”模式,经过小半年的摸索和实践,已经彻底站稳了脚跟,并且迸发出惊人的活力。
这天傍晚,狩猎队所有成员,包括在家养伤后期主要负责协调和联络的孙福贵,以及负责皮货硝制和山货管理的李卫东、周建军、陈石头,全都聚集在张家老宅那间充作临时仓库和账房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硝制皮子特有的淡淡气味,混合着干蘑菇和木耳的清香。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旧八仙桌,上面摊开着几本厚厚的、用粗糙纸张订成的账本,还有一堆零零散散的票证和现金。徐爱芸和翠花也在旁边帮忙整理、清点。气氛严肃中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张学峰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充满干劲的脸庞。这半年,他们经历了太多——血仇得报、产业初创、队伍转型,每个人都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精钢,变得更加坚韧和成熟。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盘盘账,看看咱们这半年,到底干得咋样。”张学峰开口,声音沉稳。
负责记账的李卫东深吸一口气,拿起最上面一本账本,开始汇报:
“从开春到现在,咱们狩猎队这边,大型猎物主要是那头黑熊,熊胆、熊掌、熊皮卖了一笔大的。另外,狍子打了五头,野猪三头,獐子七只,还有零零散散的野鸡、野兔、沙半鸡不算。光是这部分猎物,扣除弹药和损耗,净收入是这个数。”他报出了一个让陈石头差点跳起来的数字。
接着,他又拿起另一本账本:“皮货硝制这边,跟着赵瘸子师父,咱们一共硝制了紫貂皮三张,狐狸皮五张,獾子皮、兔子皮、狗皮一共四十七张。熟皮的价格比生皮翻了一倍还多,扣除给赵师父的分成和材料钱,净收入是这个数。”又是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周建军接过话头,汇报山货部分:“咱们收上来的干蘑菇、木耳、蕨菜、黄花菜,品相好的都挑出来,由队长和富贵叔跑县里卖掉了,价钱比公社供销社高了三成。剩下的咱们自己吃和分给屯里人。这部分净收入是这个数。”
最后是熏肉和肉干。这部分刚开始尝试,数量不多,但也卖出了一小笔钱。
李卫东将几个数字加总,然后用激动得有些发抖的声音,报出了最终的总数。
当那个数字清晰地回荡在屋子里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张学峰,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
“我的娘哎!”陈石头第一个吼了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么多钱!俺……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周建军也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像铜铃。
就连一向沉稳的孙福贵,也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李卫东更是激动得眼圈都有些发红,这账本上的每一个数字,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汗水。
徐爱芸和翠花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踏实。有了这笔钱,往后的日子,就有了坚实的底气和无限的希望。
“都静一静。”张学峰压下心中的波澜,敲了敲桌子。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笔钱,是咱们大家伙这半年,用血,用汗,用命拼来的!是咱们应得的!”张学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现在,我说说这笔钱怎么分。”
他早就有了规划:“首先,拿出三成,作为咱们合作社的公共资金。这笔钱,用来购买弹药、工具,支付赵师父的固定报酬,修缮仓库,还有,作为应急储备金,以防万一。”
众人点头,这是长远发展的根基,必须留足。
“剩下的七成,就是咱们按劳分配的部分。”张学峰目光扫过众人,“孙福贵,作为副队长,前期冲锋陷阵,后期负责联络协调,功劳苦劳都不小,分一成半。”
孙福贵连忙摆手:“峰子,这太多了!俺……”
“这是你应得的!”张学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李卫东,负责皮货硝制和学习,心思细,肯钻研,功劳最大,分一成半。”
李卫东激动地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学峰用手势压了下去。
“周建军,陈石头,你们俩负责山货组织和护卫,也出了大力,各分一成。”
周建军和陈石头都重重点头,对这个分配心服口服。
“剩下的两成,”张学峰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留给铁柱和大刚的家里。他们不在了,但他们的家人,咱们得替他们照顾好。这笔钱,足够他们两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
提到牺牲的兄弟,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重和肃穆。没有人对这个分配有任何异议,反而觉得这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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