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的晌午,日头明晃晃地悬在头顶,将秋日的山林照耀得一片通透。当张学峰五人拖着疲惫却异常兴奋的步伐,身影出现在张家屯外的山梁上时,早已望眼欲穿的屯里人立刻沸腾了。
“回来了!学峰他们回来了!”
不知是谁眼尖先喊了一嗓子,如同在滚热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整个屯子都炸开了锅。男女老少纷纷从屋里、地里涌出来,朝着山梁下汇聚。徐爱芸拉着小雨涵,挺着已经十分显怀的肚子,也站在人群最前面,翘首以盼,脸上是混合着担忧和期待的复杂神色。
十天!整整十天音讯全无,深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林子,说不担心是假的。
当五人逐渐走近,人们看清了他们的模样——衣衫被树枝刮得破了好几处,沾满了泥土和草汁,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嘴唇干裂,但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得惊人,尤其是陈石头,几乎要把“发财了”三个字写在脸上。他们背上鼓鼓囊囊的行囊,更是吸引了所有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学峰!你们可算回来了!”马书记和几个公社干部也闻讯赶来,挤进人群,脸上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咋样?这趟还顺利不?没遇到啥危险吧?”
张学峰对着马书记和乡亲们点了点头,目光首先落在妻子和女儿身上,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朗声道:“托大家的福,还算顺利,人都没事。”
他这话一出,徐爱芸悬了十天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眼圈微微发红。小雨涵已经挣脱母亲的手,像只小燕子般扑到张学峰腿边,抱着他的腿仰头喊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马书记连连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他们身后的背篓上瞟,“那……这收获……”
不仅是他,所有围观的乡亲,包括孙福贵、李卫东几人的家属,都眼巴巴地看着。进山抬参,是赌上性命的营生,收获如何,直接关系到几家接下来的日子。
张学峰自然明白大家的心思。他没有卖关子,示意孙福贵几人将背篓放下。
当那几个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背篓被打开,露出里面用苔藓、桦树皮小心包裹的一支支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浓郁参香的野山参时,现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虽然大多数人不懂参的具体品级和价值,但那参体饱满的形态、长长的须根,以及那股子直冲鼻腔的独特药香,无不昭示着这些绝非寻常之物!
“老天爷!这么多!”
“这得值多少钱啊?”
“你看那支大的!怕是有些年头了!”
议论声、惊叹声此起彼伏。徐爱芸的娘家人,王彩凤和李秀娟也挤在人群里,看着那些山参,眼睛都直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后悔。
张学峰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他蹲下身,和李卫东一起,将收获的山参一支支小心地取出,整齐地摆放在一块提前铺好的干净麻布上。
一共七支参。一支五品叶,三支四品叶,还有三支品相极好的“灯台子”(二甲子)。那支五品叶,芦碗紧密,体态玲珑,须根清晰修长,皮色老道,一看便是难得的佳品。
“嘶——五品叶!”马书记虽然不是参客,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看到那支五品叶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身后几个公社干部也是面面相觑,难掩震惊。
张学峰站起身,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最后落在孙福贵、李卫东、周建军、陈石头四人脸上,沉声道:“这次进山,能有所收获,离不开我们五个人的同心协力和互相扶持。风险共担,收获自然也当共享。”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按照进山前说好的规矩,所有收获,按劳分配。我作为把头,多拿一成。剩下的,富贵、卫东、建军、石头,你们四人平分。”
这个分配方案,是他早就定好的,公平合理。孙福贵四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激动和信服的神色。他们跟着张学峰,不仅是佩服他的本事,更是信服他的为人,从不吃独食。
“峰子,这……”孙福贵想说什么,被张学峰用眼神制止了。
“规矩就是规矩。”张学峰语气不容置疑,他转向马书记,“马书记,您是公社领导,正好请您和各位乡亲做个见证。这些参,我们打算尽快出手换成钱,然后按刚才说的方案分配。”
“好!好!没问题!”马书记连连点头,脸上笑开了花。张学峰如此光明磊落,处事公道,让他这个公社书记脸上也倍感光彩,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红旗公社狩猎队的强大实力和组织性,是他的一大政绩啊!
“学峰兄弟仗义!”
“就该这么分!”
“跟着张队长干,准没错!”
围观的乡亲们也纷纷出声赞同,看向张学峰的目光更加不同。有本事,又不贪,这样的带头人,谁不愿意跟着?
王彩凤和李秀娟在人群里,听着周围人对张学峰的交口称赞,看着那即将被分掉的价值连城的山参,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又是酸又是涩,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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