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的漫长。

琳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那双总是盛满了温柔与善意的眼眸，此刻被那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在心中迅速蔓延的愤怒所占据。

她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带土，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了他。

“带土……”

琳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温和，带着因极度失望而引发的颤抖，她猛地从长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带土，生气的说道：

“你…你真的是……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痛心疾首的心情痛斥道：

“你怎么能抛下那个女孩？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月之眼计划’？！你怎么能这么冷酷！这么不负责任！！”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带土，用力喊道：

“你真的是太差劲了！带土！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变成这样的人！”

面对琳那愤怒的斥责，带土没有任何辩解，更没有抬头。

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承受着这迟来的、也是应得的审判。

“对不起，琳……”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用悔恨和自我厌恶的语气说道：

“我……我没能遵守和你的承诺……没能成为曾经的我期望的那种英雄……我变成了一个很差劲、很糟糕的人……对不起……”

带土这卑微的、全然接受的认错态度，反而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琳那一部分汹涌的怒火。

琳生气地瞪着眼前颓丧的带土，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原本还想继续斥责他，想用更严厉的话语敲打他，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父亲”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问问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当她看到带土那低垂的、半张脸布满了疤痕的面庞，看到他微微佝偻着的身体，那些到了嘴边的、愤怒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自责过……

她明白，带土之所以会走上这条极端的道路，之所以会对现实世界彻底绝望，其最根本的转折点，就是他在那个噩耗般的时刻，亲眼目睹了自己死在卡卡西的雷切之下！

是她主动迎向了卡卡西的雷切，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木叶。

她很明白，当时的她只想着村子的安危，想着同伴，但当时的她不知道是，这一幕对于恰好赶到的带土而言，会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那不仅仅是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更是信念的彻底崩塌——

他想要创造一个有她的世界，或许正是源于那一刻，源于他对这个夺走了她的现实世界的否定与憎恨！

她不敢去深入想象，想象在她“死”后，亲手“杀死”了她的卡卡西，以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带土，在之后那漫长的岁月里，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挣扎着活在世上的？

‘带土他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走上歧路……我，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啊……如果当时我能做出别的选择，如果……’

琳看着眼前的带土，在心中苦涩地想道，一股尖锐的疼痛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用稍微平静一些的态度来面对带土。

她不能完全被愤怒和自责淹没，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试图用更理性的语气开口时，却恰好捕捉到带土正小心翼翼地、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偷偷抬起眼帘观察着她的表情的眼神。

‘啊啊啊——！果然还是无法原谅！’

琳在心中有些抓狂地呐喊，刚刚勉强压下去的怒火“轰”地一下再次爆燃起来！

她猛地再次站起身，因为动作过大，长椅都发出了“吱呀”的抗议声。

她伸手指着带土的鼻子，因为极度的气愤，脸颊涨得通红，胸口起伏不定，用带着哭腔却又强装凶狠的语气大声喊道：

“决定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我要好好地揍你一顿！带土！”

说出这句话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和无力，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宣泄方式了。

而带土的反应，更是让她气结。

只见带土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或闪躲，他甚至默默地、十分配合地将脸往前凑了凑，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主动迎向了可能到来的击打。

这完全放弃抵抗、甘愿受罚的姿态，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琳更加憋闷。

她看着带土那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沧桑与悔恨的脸，狠了狠心，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手掌。

阳光在她扬起的手掌边缘勾勒出一圈光晕，她能感受到自己手臂因为愤怒和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带土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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