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呆呆看着,她几乎溺死在文晴讲述的一切中。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将我的一辈子都毁了!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以我的性命下咒!我要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是今世死前凄惨的模样!每一辈子都不得好死!!!”
直至歇斯底里吼出这一句话,文晴恢复平静,她最终在火中拾起一把琵琶。
亦如初见之时,抱着琵琶弹奏,文晴在火中转着圈,哼着歌,在某一瞬间将文静拉曾经的记忆之中。
她再一次看见年幼的文晴侧着脚踩在院落的溪水中,转着圈弹奏手中与人一般高的琵琶,文晴笑着,乐着无忧无虑,她梳着双环髻,笑起来连月落里鲜艳的花朵都失去颜色。
木质房屋烧得噼里啪啦,整个院落中已经塌无可塌,血流满地,地上的人没有任何一人在她手下死去,只能在火中感受着身躯被烧焦,最终死去。
文晴踩着轻快的脚步,在火焰之中转着圈,那样自在。
文静恍惚间,构思出对方用积攒许久的灵石买到第一把法器,欢喜的抱在怀中转圈圈,最终,应该是笑着栽倒在床上。
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流进伤口,她再一次哭着,确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哭。
该死的是我啊!
我害得你那么惨,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
文晴,你该恨我的...
蓦然,文晴又弃了那把琵琶,她转头回去,直视向文静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似又变回曾经那个小姑娘,嘴一撅,一如幼年、少年、成年种种模样都是文晴。
文晴在漫天大火之中嚎啕大哭:“我讨厌你!你们都欺负我!文静,我讨厌你!我再也不理你了!”
文静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便是眼前一黑。
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与文晴说。
再睁眼,又回到文家初见时,文静想上前与幼时的文晴说上一句话,可临到近前,那道身影就消散。
一转头,是大雪纷纷文静抬头,见到文晴翻过围墙向她招手,文静起身,顶着风雪向围墙跑去,可等她到墙下那道身影再次消散。
文静抬头望向高高的围墙,低头瞬间,见年少的文晴顶着红桌布探出头来,那张脸庞比高悬的烈日还要耀眼几分。
可只是想抚摸那张熟悉的脸庞,手一伸出,文晴就散了。
手碰过微冷布料,眼前景象转变为朗月高悬,文晴背对文静。
这一回,她没有靠近,也没有伸手,只开口:“外乡的吃食与我们这儿都不同,放眼望去草原辽阔,牛羊遍布,我记得你钟爱的奶香的糕点,到时候领着你一块去,你定然爱吃,那儿地方特别大,你想跑多远都没关系,我会跟着你的。”
文晴缓缓转过头来,月宫化为轻纱笼在她身上,可再没了一丝的笑意,她不说话只是在哭。
文静身躯僵住,她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文静强笑着,她现在有太多的话想,忍住悲意:“我那时带你骑马,可好玩了,你有了马想跑去哪都行,没人追得上你,有人要追你,我帮你拦着...”
她说了好多好多,话都说不尽。
文晴从前气文静总不说话,可如今她话多的说不完,文晴却始终沉默着,只是流泪。
文晴说话算话,她再没与文静说过一句话。
就算在梦里也是这样。
“文道友,你该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开,文静颤抖一瞬,眼前景象清明起来。
没有文晴,只有在那日大火逃离的长老。
文静所谓的亲生父亲。
他捂着受伤的手臂,目光警惕:“风禾尊者,此人疯了好些年岁,胡乱伤人,您传闻中向来仁慈和善,为何要助纣为虐?”
风禾尊者?
文静看到那张脸,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是憎恨,随后感受到自己的衰败,以及似乎是与对方缠斗而落下的伤,阵阵发痛,而自己身上也一无所有。
顾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依旧是那样平和温柔,不知经历过什么,不仅重新回到原本的模样,还爬得更高:“文静道友早年赠我一双旧鞋,说来惭愧我受恩却因为故人报仇耗费多年如今才寻到人,多年疯癫也怪我来的晚。”
“恩怨总需了结,了结时还是清醒要来的好些。”
顾芊向后退一步:“便请两位了结恩怨。”
文静拳头紧握,无端觉得手心发烫,她张开手心一看,是一团琵琶弦。
文晴的琵琶弦。
顾芊给的。
她给出一个报仇的机会,让文静自己动手。
文静知晓自己如今面目全非,早已不复往昔,她也不知道自己疯了多久,只知自己命不久矣,
她醒来了,也遇上那个恨之入骨的人,她能够清醒着亲自报仇!
“谢谢。”文静轻声呢喃着“之后,我若是重伤还请不必相救,有时,人苟活于世,生不如死...”
顾芊声音也很轻:“对不住,如今道友看透,便随道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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