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山洞，晨光透过石缝，在地上投出几块亮斑。苏婉靠坐在铺着干草的石壁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她小心地解开裹着“玉衡”碎片的软布，仔细端详。碎片上那道暗红与淡金交织的裂痕依然刺眼，但边缘处，昨日发现的那些淡金色“结痂”颗粒，似乎更明显了些，摸上去有细微的凸起感。

“王老伯，您看，这‘痂’是不是厚了点？”苏婉将碎片递到凑近观察的老人面前。

王老伯眯着眼，几乎把脸贴到碎片上，半晌才直起身，啧啧称奇：“是厚了！而且颜色好像也更金了些。昨天抹的那点‘驱秽草’汁，真有用？”

“不确定，但肯定没坏处。”苏婉收回碎片，重新用布裹好。那“驱秽草”是之前为对付红苔藓，在附近找到的一种气味辛辣刺鼻的野草，捣汁抹在红苔藓上效果不大，没想到对碎片裂痕似乎有点效果。“今天再试试另一种，就那叶子肥厚、掐断流白浆的‘奶浆草’，听说能消肿解毒。”

“哎，我这就去弄。”王老伯应着，颤巍巍起身。老人家这几日也累得不轻，但精神头还不错，尤其是看到碎片裂痕有“好转”迹象后。

苏婉又看向旁边地上摊开的几样东西：一小堆晒干的菌丝（从最早那批菌田分出做试验的），几块颜色各异的石头，一撮从不同地方挖来的泥土样本。这是她吩咐人收集的，想试试看哪些东西靠近碎片时，裂痕会有特殊反应。目前还没发现明显的，但多做点准备总没错。

“苏婉姐，喝水。”赵铁河端着一陶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过来，里面飘着几片嫩绿的野菜和一点肉干碎末，“按你说的，煮沸了又静置了半个时辰，上层清的。”

苏婉接过，小口喝着。水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是加了点有宁神效果的野草一起煮的。自那日反击后，虽然主要水源的红苔藓似乎被“净化”力量波及，消退了大半，但她仍严令所有饮水必须彻底处理。小心驶得万年船。

“外面情况怎么样？”她问。

“红苔藓少多了，水潭边基本看不见了，上游那个水洼也干净了。”赵铁河脸上带着笑，但随即又皱起眉，“就是……林子里的鸟兽还是少得可怜，静悄悄的。另外，咱们之前挖的陷阱，今天早上去看，有一个塌了，看痕迹不像是动物弄的，倒像是……地有点松？”

“地松？”苏婉心头一紧，“带我去看看。”

东南古洞，星澜盘膝坐在那株共生豆苗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豆苗根部那枚残缺的豆种。准确说，是盯着豆种焦黑截面上，那一点针尖大小、嫩绿得让人心颤的新芽。

昨日发现这抹绿意后，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用最干净的骨片，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焦黑的碎屑剔掉，露出约莫米粒大小的、带着生机的新生组织。然后，他取来每日定量的、从洞壁渗出、经过简单净化的泉水，用一片柔韧的草叶卷成极细的“滴管”，每隔一个时辰，便极其节省地滴一滴水在新芽周围的土壤上，保持微微湿润。

新芽太脆弱了，他不敢直接触碰，甚至不敢过度用自身意念去感应，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机。他只能通过豆苗母株的共生联系，去间接感受那新芽的状态——很微弱，很缓慢，但确实在一点一点地……吸收水分，舒展身体。

“能活……一定能活。”星澜在心中默念，如同最虔诚的农夫。他小心翼翼地将几片豆苗母株的老叶摘下，捣碎，挤出少许汁液，混入浇灌的水中。这是他从《育灵枢要》中看来的“以老扶新”之法，虽然不确定对这神秘豆种是否有效，但总归是份心意。

照料完豆种，他开始检查洞内其他情况。石台上那道被暗红细丝击出的孔洞，已被他用混合了硫磺、石灰以及少量捣碎的、有净化效果的草叶粉末的泥浆仔细封填。泥浆干涸后，他没再感觉到有异常气息渗出，但还是在上面压了一块平整的石板，刻了个简单的警示符号。

阿木和石头在洞口附近忙碌，用石块和木料加固防御。那日之后，虽然洞外煞气已散，但两人心有余悸，干得格外卖力。星澜走过去，查看他们的进度，同时询问是否有发现洞内或周围环境的新变化。

“公子，别的倒没有，就是……”阿木挠挠头，指着洞内一处较深的角落，“那边岩壁渗水的地方，昨天好像水流大了点，今天看，又小了。另外，我早上好像听到洞深处，就是石台那边方向，传来一声很轻的，像是石头掉地上的声音，过去看又啥也没有。”

星澜心头微动。石台方向？他立刻返回，仔细检查石台和周围岩壁，并无异常。但当他再次将手放在石台上，寂灭星瞳全力运转去感应时，似乎能察觉到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与之前地脉“脉搏”截然不同的、更加“轻柔”和“散乱”的波动，从石台下方极深处传来，一闪即逝。

是地脉在“净化”后的自我调整？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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