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球权在巴图手中。

他站在发球线后，感觉手掌的汗水几乎要握不住拍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耳膜鼓胀，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血液奔流的轰鸣。他看了一眼记分牌，又看向对面。

叶无眠和顾渊站在底线后，他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专注，如同两根钉死在风暴中的海柱，准备迎接最后的海啸。

巴图的目光，最后与网前陈海星回望的眼神相遇。陈海星的异色瞳在炽烈的灯光下，仿佛燃烧着冰与火，对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没有语言，没有手势。但巴图读懂了。

最后一球。不需要复杂，不需要奇谋。就用他们最相信的、燃烧至今的东西——信任，与力量。

巴图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高原上所有的风、所有的阳光、所有族人的歌谣，都吸入肺腑。他手腕上的银铃，在极致的寂静中，发出一声清澈到灵魂深处的鸣响。

然后，他睁眼，抛球，起跳，挥臂！

一记凝聚了他所有信念、所有力量、所有情感的平击发球，如同出膛的炮弹，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轰向顾渊的正手位边线！

这是他本场比赛，最快、最重、最直的一记发球！

顾渊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拼尽全力向右侧扑出，手臂伸展到极限，球拍在最后一刻够到了球！

“铛！”

一声沉重的闷响。球被顾渊的拍框边缘勉强挡到，高高弹起，飞向山海队半场的中后场，轨迹飘忽，毫无威胁。

机会！

陈海星和巴图，同时启动，扑向那个下落的球！

但他们很快发现，球的落点，恰好在两人中间，一个需要极度默契才能避免撞车、并完美处理的位置。

电光石火间，陈海星异色瞳一闪，硬生生刹住了自己的冲势，向旁边让开了半步，将最佳的击球位置和角度，完全让给了冲刺势头更猛、眼神更炽烈的巴图！

无言的信任！极致的托付！

巴图喉咙里爆发出狼王般的咆哮，他没有任何调整，借着冲刺的惯性，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完全舒展，正手手臂抡圆，如同握住了一柄开山的巨斧，对着那个下落的网球，倾尽生命中的所有——

“铜鼓震·山河！！”

“轰隆——！！！”

那不是击球声，那是雷霆劈裂山峦的巨响！网球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金红色怒涛，以毁灭一切的姿态，轰然撞向“深海交响”的半场！球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出涟漪！

叶无眠和顾渊同时做出了扑救动作，但他们的动作，在这道象征着不屈意志与绝对信任的“山河”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球，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狠狠砸在底线之内，然后带着无法想象的力量和旋转，狂暴地弹起，直接撞上了后方挡板，发出“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听澜馆，为之震颤！

裁判愣了一秒，才高声宣布：

“Game，set and match！山海队胜，局分7-6（4）！”

“双打一总比分，山海队 2：1 领先！”

巴图落地，踉跄了几步，用球拍支撑住身体，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记分牌，又看向对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狂喜，只有一种耗尽全力后的空白，以及空白之下，缓缓流淌出的、滚烫的释然与骄傲。

陈海星走到他身边，扶住了他几乎脱力的肩膀。异色瞳看向对面沉默伫立的叶无眠和顾渊，轻轻点了点头，那是给予最强对手的、无声的敬意。

山海队替补席的所有人冲进了场内，将两人团团围住，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听澜馆的穹顶。

而在喧嚣的中心之外，林松阳缓缓站起身，冰蓝色的眼眸，越过狂欢的人群，越过疲惫但眼神明亮的陈海星和巴图，最终，牢牢锁定了对面“深海交响”休息区。

那里，傅听澜也站了起来，脱下了始终披在肩上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熨帖的队服。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目光平静而深邃地，迎上了林松阳的视线。

双打鏖战落幕，山海之翼以惨烈而辉煌的逆转，将总比分超出。

现在，压轴的单打一，即将上演。

雪原的暴风，即将直面深海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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