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摇头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调侃：“我这小子年纪尚轻，血气方刚，偶有冲动实属常事。倒是杜兄的家里，尤其是杜叔在京兆府的江湖声望，竟然如此显赫。”

杜如晦只是在官场沉浮，听罢顾行的话，眉头微皱，却不再作声。

见只徒劳无功，不想再激起杜如晦的情绪，顾行只得转移话题，笑着说：“杜兄何不躺下闭目养神？这几夜我连睡足两个时辰都成奢望，忙得头昏眼花，做件事情真是辛苦。”

杜如晦随手拔下一根细草，轻轻塞进嘴里，低声嘟囔：“这小子倒是有点猎奇之心，胸中热血翻腾，辗转难眠，竟敢打扰我的清幽。若再继续胡言乱语，便各走各的路。你去踏那阳关大道，我自走独木桥，各自安好，各自行事。”

顾行连忙投降。但不到片刻又忍不住道：“那曲傲，小弟几月前在成都之时便曾见过，带着些许人手不知做什么。不想今日竟然在大兴城又遇见，倒是惹起小弟好奇心。”

杜如晦轻叹：“吾等华夏，山河锦绣，沃野千里，自古便是天地之宝。然塞外的蛮夷，常怀觊觎之心，屡次窥伺。更因乱世频仍，各路豪雄争雄，战火连绵，方致这些塞外小辈得以在中原横行。”

顾行把手枕在后脑，苦笑着说：“自从强盛的汉朝之后，直至三国魏晋的动荡时期，北方的各族部落皆仰慕我们华夏的威严，依赖我们的庇护苟延残喘。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直至文帝统一天下，虽有短暂的安宁，却仍难摆脱战火的阴影。如今，今上又三次北伐高句丽，四方豪强纷纷崛起，战乱又起。百姓在这乱世中，仅能享受几日的宁静，实在是‘亡则百姓苦，兴则百姓苦’“

杜如晦轻轻点头，也是叹道：“行之昨夜所作，竟把天下百姓为求生计的艰辛与无奈阐述得如此透彻。”

顾行重新坐直身子，眉头微蹙，低声道：“且莫再提这等令人心烦的往事，可否？”随即转向杜如晦，语气略带恳求：“杜兄先前虽口称愿助我收拢流民，避开战祸，却又暗藏自家盘算，究竟是何用意？”

杜如晦眉头紧锁，淡淡回道：“行之，自是看得出这其中的端倪，何必再多猜测？”顾行叹息一声，略显无奈地说：“此事只能杜兄亲自出面周旋，小弟实在难以插手。毕竟，我并非杜家子弟，亦不敢妄自揣度。”

杜如晦露出思索的神情，沉声道：“他们是要观察形势，看看流民里有甚么人可供他们利用，再看该选那种手段，来达致他们的目的。”

顾行拍腿叹道：“世家大族一向如此行事。小弟做收拢流民安置这事情，家里也有不少人不屑一顾。也是小弟费了好些功夫，将其中利弊说的通透，家里才不再阻碍小弟行事。小弟收拢流民事情，杜兄自行把握，莫伤了与家中情谊。“

族里收拢流民安置，以及顾家一族打算迈向清贵名门的打算。顾行不想跟杜如晦细说，毕竟自家人知晓自己事情。京兆杜家史书上说过自靠杜如晦在初唐开始兴盛，杜如晦故去之后，便再也没多少记载了。顾行看重的是杜如晦，李二日后一统天下，为顾家留个善缘罢了。“房谋杜断“偌大的名气，留下点伏笔也是顾家愿意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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