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清慧以其一贯的无为修养，淡淡抬眉，眉梢微蹙缓缓道：“若你仍旧顾左右而言他，清慧便只能告辞，不再把你视作可交谈的道友。”

顾行故作慌张，连声恭敬道：“斋主且莫生气，实不相瞒，在下对您早已敬佩有加。只是胸中暗自明白，终有一日我们必会横眉怒向，故而强压心底的真实想法。如今小弟已然悔悟，若斋主有任何疑问，尽管开口，必坦诚相告，毫无保留。”

自顾行踏入厅堂的那一刻，便与她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较量。顾行最为高明之处，莫过于从不让对手窥见他的破绽与软肋；他如同深不可测的暗流，表面波澜不惊，却暗藏千层暗礁。梵清慧凭借自身的慧眼，也只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无从下手无奈，她的智慧在此刻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其实，顾行心中自有一番苦楚。若以识见与词锋论衡，他深知自己远不及这位如菩萨下凡的绝世高手。眼前的她，显然是来劝他在两条路之间作出抉择：一是继续辅佐明主，二是退出争斗，择其一而行。若他在理屈词穷之际，严词拒绝她的“好意”，再加上自己家族正忙于收拢流民、安置安居的事务，势必会结下一个谁都也难以理解的死结。

于是，顾行决定走一条旁门左道的市井之法，以坦率直接的态度回应她。或许会失去过去那份宁静的心境，但绝不至于与她反目成仇。两人之间的微妙之处，正是这层不言而喻的暗流，既要保持彼此的尊重，又要在不伤害对方的颜面立场前提下，暗中保全自己的底线。如此，顾行既保全了自身的弱点不被利用，也让梵清慧在无形中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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