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雨已经细得像丝线，风也敛了性子。

只余下雨丝拂过椰叶的沙沙声，屋顶那个被顾晏辰临时堵住的破洞。

不知何时又裂开道小缝，细小的雨珠顺着缝隙往下漏。

在月光里折射出细碎的银光，像谁在半空挂了串摇晃的银线。

林晓星和顾晏辰挤在草堆最干燥的角落。

他赤裸的胳膊充当了她的枕头，另一只手稳稳护着她的肚子。

两人都没说话，就着从缝隙漏进来的月光。

看那串雨珠在半空串成帘幕，珠落时溅在草堆上。

洇出星星点点的湿痕。

“其实漏点雨也挺好。”

林晓星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抬起手指向那道漏雨的缝隙。

月光正从那里挤进来，照亮了几颗缀在墨蓝天鹅绒上的星星。

“你看，能看到星空呢。在城里住那么久，都没见过这么亮的星星。”

顾晏辰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果然有颗最亮的星正悬在缝隙上方。

像枚被雨水洗过的钻石，连带着漏下的雨珠都染上了点星辉。

他低头看她，月光在她露着的锁骨上流淌。

像镀了层薄银，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晰。

“是挺好看。”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肚子，能感受到腹里平稳的胎动。

不像白天那样活泼，只是偶尔轻轻起伏。

像在跟着雨珠的节奏呼吸，“等雨停了，我把屋顶修得结结实实，再也不漏雨。”

他顿了顿，指尖在她肚皮上轻轻画了个圈。

语气里带着郑重的承诺：“然后在屋顶搭个小窗，不用太大。

刚好能框住这片星空，晚上你想看星星了。

就躺在草堆上看，不用再盯着漏雨的缝。”

林晓星听得笑起来，往他怀里钻了钻。

露着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顾大律师现在不光会修屋顶，还会设计窗户了？

怎么不说是‘符合建筑规范的观星窗口’？”

“就你嘴贫。”

顾晏辰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沾着点草屑，蹭得她痒痒的。

“不过确实得符合‘安全规范’，不能掉下来砸到我的顾听潮和顾念星。”

“还有顾望舒。”

林晓星补充道，伸手在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上轻轻划着。

“我们望舒肯定喜欢看星星，听名字就像能摘到星星似的。”

腹里的小家伙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突然轻轻动了动。

力道比刚才明显些，像只小拳头在轻轻敲着他的掌心。

又像是在点头期待——爸爸说的小窗，什么时候能搭好呀？

“你看，望舒在催你了。”

林晓星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把他的手往胎动的地方按得更紧。

“他说‘爸爸要说话算话’。”

顾晏辰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让她的耳朵微微发麻。

他低头在她露着的锁骨上轻轻吻了吻，那里的皮肤带着月光的凉意。

被他的唇齿一碰，立刻泛起浅红：“肯定算话。你男人什么时候骗过你？”

“上次说不叫‘矩矩’，结果念叨了三天。”

林晓星立刻翻旧账，指尖戳着他的胸膛。

“还有上次说烤鱼不会糊，结果烤成了炭块。”

“那是意外。”

顾晏辰辩解，伸手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咬了咬。

“修窗户和修屋顶一样，都是技术活，我有把握。”

他说着，突然挺直脊背，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肌肉在月光下绷出流畅的线条，“你看这肌肉，搬几块椰木搭个窗户，还不是小菜一碟？”

林晓星被他逗得直笑，腹里的小家伙们也跟着欢腾起来。

胎动变得轻快又密集，像在为爸爸的“肌肉展示”鼓掌。

她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混着雨声。

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他们被困在这座荒岛，没有像样的房子，没有充足的食物。

连看星星都要借着漏雨的缝隙，可就是这样窘迫的日子里。

他却能认真地承诺要搭个观星小窗，语气里的郑重。

比在法庭上宣读誓言时还要动人。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她轻声说，指尖在他胸口画着星星的形状。

“只要能跟你挤在一起，就算看漏雨的缝，也觉得挺好。”

顾晏辰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月光刚好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突然收紧手臂，把她抱得几乎喘不过气。

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林晓星，等出去了，我给你买套带露台的房子。

最好是顶楼，能看到整个城市的星空。”

“不要。”

林晓星摇摇头，往他颈窝里蹭了蹭。

“城市的星星没这里亮，不如我们找个靠海的地方住。

晚上能听到浪声，像现在这样。”

“好，听你的。”

顾晏辰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靠海的房子，带个大露台。

我给你搭个吊床，你躺着看星星，我给你剥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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