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光。阳光依然从窗外照进来,但它失去了温度,失去了一切灵动的质感。光线变得……“标准”了。就像是计算机渲染出来的,每一束光都严格遵守着物理教科书上的角度,精确,却毫无生气。
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从一幅生动的油画,变成了一张冰冷的工程设计图。
“咦?怎么突然这么安静?”苏晓晓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也察觉到了异常,但她的感知还停留在凡人的层面。
林默的瞳孔却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他感受到了。那种感觉,作为一个“规则重构者”,他再熟悉不过。他所能“定义”的现实底层逻辑,那些原本像流水一样灵活、可以被他随意塑形的“代码”,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凝固”。它们从液态变成了固态,从可以编辑的文档变成了一块被浇铸好的、坚不可摧的钢铁!
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街道上,一个男人正站在马路对面。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那是个极其普通的男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灰色的夹克,样貌平平无奇,属于丢进人堆里立刻就会消失的那种。但他身上有一种东西,让林默的灵魂都在战栗。那就是“无”。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活物该有的微小动作都没有。他不像一个人,更像一个被精心制作出来的人形雕塑。
他就是盖亚的回应。
不是概率,不是意外。
是实体,是程序,是“精准猎杀”的执行者。
——免疫体。
男人动了。他没有看左右的车辆——事实上,那些车辆都以一种诡异的、极其缓慢的速度行驶着,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蜜糖。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书店走来。他的步伐不大,速度不快,但每一步的距离、抬脚的高度、落地的时间,都精确到了微秒级别,仿佛一个完美的节拍器。
随着他的靠近,那种“凝固”感越来越强。林默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块正在迅速硬化的水泥里,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滞。他知道,这就是“教授”口中的天敌,专门为了克制他而生的存在。
【法则固化】。
林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反击!他集中精神,对着那个男人脚下的地面,在心中默念。
【定义:此区域地面,物理材质定义为‘沼泽’。】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简单而有效。然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地面依然是坚实的柏油路,男人的脚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片区域的物理法则,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拒绝任何形式的修改。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再次尝试。
【定义:前方空气,分子结构密度增加一万倍,形成实体屏障。】
依然无效!空气还是空气,男人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的能力,他赖以生存、足以对抗世界的最大依仗,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孩童的涂鸦一样,被轻易地无视了。
“林默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苏晓晓担忧地看着他,她虽然感觉不到法则层面的变化,却能感受到林默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致的恐惧。
“晓晓,快……”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快躲到后面去!快!”
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书店门口。他没有去推门,而是直接穿过了那扇木门。不,不是穿过。是在他身体接触到木门的一瞬间,那扇由百年老木制成的门,悄无声息地、像被分子分解了一样,化作了一堆最基本的木屑,簌簌地落在地上。
他进来了。
男人停在了门口,面无表情的脸转向林默。他的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绝对的锁定感。林默毫不怀疑,这个存在的唯一指令,就是“清除”或者“格式化”自己。
他就是“锚”。将一切异常的变量,重新锚定在现实基准上的存在。
恐慌如同潮水般涌上林默的心头,但他强迫自己把这股情绪压下去。不能慌,慌就死定了。教授说过,要利用“漏洞”。这个免疫体能固化法则,这是他的“盾”,坚不可摧。自己无法攻破他的盾,那就不能从正面硬碰硬。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不能修改他身边的法则,那我能修改什么?修改我自己的?不行,他的固化范围正在扩大,很快就会覆盖到我。修改远处的?没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男人的脚步再次响起,一步,一步,在这死寂的书店里,如同敲响的丧钟。
苏晓晓被吓得躲到了林默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林默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老旧的书架,泛黄的书本,天花板上那盏接触不良、偶尔会闪烁一下的白炽灯……等等,闪烁?
一道电光石火般的灵感划过他的脑海。
他无法对抗“锚”带来的“绝对正常”,但……他可以利用这份“绝对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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