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我的精神感知,对‘因果律失序’现象产生共鸣。”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定义。将自己的精神与“混乱”进行绑定,稍有不慎,他自己的逻辑认知都会被污染、被同化,最终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嗡——
大脑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要跪倒在地。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涌入他的脑海:股票K线图疯狂地逆向生长、俄罗斯方块在还没落下时就已经消除了整行、一个程序员看着自己刚刚写下的代码在下一秒自动变成了注释……
这些都是“零延迟”悖论产生的下游效应,是逻辑链断裂后四溅的火花。它们像无数支发光的箭头,虽然模糊,却都指向了同一个遥远的方向。
林默猛地捂住鼻子,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是鼻血。
但他成功了。
他“看”到了,在遥远的东方,一座被数据光芒笼罩的城市,那里的“因果律失序”现象最为密集。像一个风暴眼,所有的混乱都从那里发源。
“天……河市……”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但他知道,这就是他能力的极限了。他能定位到城市,但无法再进一步。盖亚的干扰场在那座城市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黑洞,任何试图精确定位的行为,都会被那片虚无吞噬。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一股与他截然不同,却同样源于规则层面的力量,正在那个黑洞的中心飞速凝聚。那是一种绝对的、死寂的、不容任何变化的“秩序”之力。
“免疫体”……它已经被投放了。
林默擦掉鼻血,踉踉跄跄地走出巷子,重新汇入人流。阳光不再刺眼,反而让他感到一丝寒意。他抬起头,望着街角那个毫不起眼的咖啡馆招牌,上面用一种奇怪的、仿佛随时会变幻形态的字体写着——“悖论”。
他别无选择。
推开那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玻璃门,一阵混合着咖啡苦香、旧书霉味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门上的风铃没有响,或者说,它响了,但声音被某种规则“吞”掉了。
咖啡馆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老式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这里的空间感很奇怪,你觉得它很小,但眼神的余光又会告诉你,那些角落似乎延伸到了无限远处。墙上的一面挂钟,时针在飞速倒转。吧台上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枯萎、再重生,循环往复。
这里是现实的褶皱,是规则的避难所。
吧台后,一个穿着得体马甲,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像个老派大学教授的男人正在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只高脚杯。他没有抬头,仿佛早已知道林默的到来。
“一杯手冲,还是……一个答案?”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一个坐标,一个名字,还有一个……威胁等级评估。”林默走到吧台前坐下,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让他连客套都懒得说。
“哦?”教授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大生意。你知道我的规矩,信息需要等价交换。越是……被‘祂’遮蔽的信息,价值就越高。”
“我明白。”林默沉声说。
“那么,你准备拿什么来换?”教授放下酒杯,十指交叉,放在吧台上,像一个准备聆听忏悔的神父。“你那段关于初恋的甜蜜回忆?还是第一次在雨中哭泣的狼狈?”
林默沉默了。他知道“教授”的能力,【情报等价交换】。他索要的不是金钱,而是“记忆”,尤其是那些构筑了你人格、定义了你之所以是你的核心记忆。每一次交易,都是一次对灵魂的切割。
“我要天河市那个新‘异常点’的精确位置,具体到门牌号。”林默盯着教授的眼睛,“还有,盖亚派去了什么东西?我要它的型号,能力,以及……我还有多少时间。”
教授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智力上的博弈和价值上的评估。“三个问题,三个指向‘禁忌’的问题。这可不是一段无足轻重的童年记忆能换来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像魔鬼在耳边低语:“这样吧,我只要你一段记忆。一段对你来说,也许痛苦,但绝对……至关重要的记忆。”
“你说。”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告诉我,然后把它给我——你第一次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个瞬间。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那种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的恐惧……那份最初的‘自我认知’。用它,来换取你寻找‘同类’的地图。很公平,不是吗?”
林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段记忆……
那是在他七岁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午后,他因为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被父亲罚站。他委屈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蚂蚁搬家。他当时只是觉得蚂蚁太慢了,于是,一个天真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如果……没有风的阻力,也没有摩擦力,蚂蚁走路会不会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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