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真实”与这片领域的“虚无”接触时,一种可怕的“侵蚀”开始了。
“滋……”
一声微不可察的、类似电流短路的声音响起。那个年轻警察脚边的一个易拉罐,突然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抹掉了一半,切口平滑如镜,另一半则维持着原样,在地上滚了半圈,然后剩下的部分也跟着消失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凭空不见了。
“什么……什么东西?”年轻警察的声音变了调,带着哭腔。
老警察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握枪的手,终于也开始不稳了。
侵蚀在加速。
我能清晰地“看”到,以我为中心,一种“真实”的“瘟疫”正在蔓延。我膝盖下的积水,因为无法处理“真实的人跪在上面”这个逻辑,它的“液体”属性开始崩溃,变得像是一块灰色的、没有物理特性的数字色块。
巷子口的警车,那闪烁的警灯,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卡顿。红光亮起,然后定格了整整三秒,才突兀地切换到蓝光,闪烁的频率完全乱了套。紧接着,那刺耳的警笛声也开始变形,像是被拉长的磁带,发出“咿——呜——咿——呜呜呜——”的怪调,最后变成了一段重复的、毫无意义的噪音循环。
“喂?喂!指挥中心?听到请回答!我们这里……我们这里……”老警察对着肩头的对讲机大吼,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信号被隔断了。
这个“空”的领域,正在被我的存在“污染”,它在崩溃。
我终于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我不能待在这里。这个隔离区是盖亚用来处理我的,它本身就是不稳定的。现在,因为我这个“真实”的异物,它正在发生逻辑坍塌。如果我继续待在中心,当整个领域彻底崩溃时,会发生什么?
是被一同抹除,还是被卷入更深层的虚空?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更重要的是,这些警察,这些幸存者,他们是“真实”的吗?不,他们只是被卷进来的普通人,他们的存在依附于这个世界的大逻辑。而在这个小小的“空”之领域里,他们和我不同。我是被世界排斥的“真实”,而他们,是正在被这个“空”的领域逐渐同化的“背景”。他们的衣服颜色在变淡,他们的呼吸声在变弱,他们的存在感正在被一点点地剥离。
如果我再不走,他们可能会被这个崩溃的领域一起吞噬掉。
我他妈的救了他们一次,总不能再亲手害死他们。
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但我无法坐视不理。也许这就是我骨子里的那点天真,那点愚蠢的坚持。
“必须……站起来。”我对自己说。
我咬紧牙关,将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疼痛强行压下。我调动起每一丝残存的体力,支撑着地面,试图从跪姿变成站姿。
就在我的手指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剧变发生了。
我,是“真实”的。我的手指,也是“真实”的。
当“真实”的手指,按在“虚无”的地面上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不是从空气中传来,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炸开。以我的手掌为中心,地面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灰色的涟漪。那不是物理上的波纹,而是……规则的崩溃。
沥青路面,在涟漪扫过的地方,瞬间失去了“坚固”的属性。那个一直试图保持镇定的老警察,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像沼泽一样泥泞,他惊呼一声,一条腿直接陷了进去,直到膝盖!
“头儿!”年轻警察尖叫起来,他想去拉,但自己也站立不稳,脚下的地面像流沙一样塌陷。他旁边的墙壁,砖石的纹理开始像马赛克一样剥落、溶解,露出后面灰白色的、没有任何内容的“虚无”。
整个小巷,都在因为我“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而分崩离析。
我成了唯一的“真实”,也成了唯一的“破坏源”。
我终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站直了身体。我的双脚,踩在“虚无”之上,但对我而言,它们踩着的就是坚实的大地。因为我的规则,覆盖了这里的规则。
我站起来了。
而整个世界,在我面前跪下了。
小巷里的景象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空间在扭曲,物质在消融。一个垃圾桶,上半截还在,下半截已经变成了扭曲的数据流。远处的霓虹灯招牌,文字一个个地脱落,像雨点一样掉下来,然后在半空中就蒸发了。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开始困难,那不是缺氧,而是“空气”这个概念本身正在变得不稳定。
警察们放弃了对抗,他们丢掉了枪,手脚并用地试图从这片正在被“格式化”的区域里爬出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最原始的、面对未知和死亡的恐惧。武器、纪律、职责……在绝对的逻辑崩坏面前,毫无意义。
我看向墙角的“烛”和那些幸存者。他们的情况更糟,他们的身体边缘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虚无”所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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