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但眼神依旧明亮。她给我开门时,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
“林默哥,”她给我倒了杯水,就像以前一样,“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我看着她,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炭。我想告诉她一切,我想告诉她我能定义世界,我想告诉她我正在被整个世界追杀,我想告诉她我做这一切的初衷,只是为了保住她和这家小小的书店。
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看到,在她给我倒水的时候,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像手表印一样的淤青。我一眼就看穿了那淤青的底层逻辑——“微弱物理规则固化”。那是“锚”留下的痕迹。他们找不到我,就把她当成了诱饵。用最低限度的、不会被普通人察觉的力量,在她身边设下了一个“锚点”。
她成了我的人质。
“我没事,”我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工作有点忙。书店……还好吗?”
“挺好的,”她笑了笑,指了指角落里几箱新到的书,“生意不好不坏,爷爷说,能守着就好。”
能守着就好。多么简单,又多么奢侈的愿望。
我没敢待太久,甚至没敢喝那杯水。我怕我身上的“异常”气息,会引来盖亚更高级别的关注,会给她带去更大的危险。
临走时,她突然叫住我。
“林默哥,”她在门口,路灯昏黄的光照着她半边脸,“不管你在做什么,都不要伤害自己。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停下来吧。书店没了,可以再开。但你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那一刻,我几乎就要放弃了。放弃抵抗,让盖亚把我“格式化”,或者让“概念橡皮擦”把我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去。那样,她手腕上的淤青会消失,这家书店会回归平凡,这个世界也会恢复它不好不坏的秩序。
但我最终还是走了。因为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她在害怕。她害怕的不是那些监视她的人,而是害怕“我”会消失。
我不能消失。至少,不能白白消失。
从那天起,我改变了策略。我不再试图去“修正”这个世界,不再去证明谁对谁错。我只有一个目标:离开。
我要把“林默”这个最大的灾难源,从地球这艘拥挤的船上带走。我要把盖亚的全部算力,把那些该死的“免疫体”和“清扫者”的注意力,全部引向无垠的深空。
我要给这颗蓝色的星球,换回一个喘息的机会。哪怕代价是永恒的流放。
“就是现在!”教授的咆哮将我从回忆的深渊中拽回,“我找到了!`Global_Lockdown_Alpha`的底层协议,引用了‘宇宙互联协议’中的第七条——‘文明自我保护原则’!这是一个‘监狱’,但它的第一属性不是‘囚禁’,而是‘保护’!保护宇宙的其他文明不受我们的‘污染’!这是它的核心逻辑!”
我瞬间明白了。
我一直在犯一个错误。我一直在尝试定义一个“出口”,一个“洞”,一个“裂缝”。这些概念,都与“封锁”和“囚禁”相悖,所以遭到了最强的抵抗。但如果……如果我顺着它的逻辑呢?
一个为了“保护”而存在的监狱,它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犯人越狱,而是监狱内部发生了更可怕的、无法控制的“污染”,并且这种“污染”即将反过来摧毁监狱本身!
到那时,“开门”让最危险的污染源离开,就成了“保护”监狱的最优解!
我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精神力的燃烧达到了顶点。我放弃了所有复杂的定义,只剩下最后,也是最简单、最恶毒的一条指令。
`DEFINE user.LinMo AS concept.Singularity`
`DEFINE concept.Singularity AS {attribute: Unstable, Irreversible, Contagious, Gaia_Protocol_Inpatible}`
我,林默,不再是一个“用户”,一个“异常点”。
我,就是“奇点”。
一个不稳定的、不可逆的、具有传染性的、与盖亚所有协议都不兼容的……逻辑奇点。
我把自己,定义成了一种比“破格”更可怕的东西。我把自己定义成了盖亚系统里的“癌症”。一种如果继续留存在系统内部,就必然导致整个系统崩溃、腐烂、最终化为虚无的“绝对错误”。
嗡——
整个世界,或者说我们所在的这片被扭曲的空间,瞬间静止了。
不再有悖论撕咬,不再有熵增的哀嚎。所有的法则都在这一刻凝固。我能“看”到,盖亚的核心代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两个至高无上的指令在它的系统中发生了冲突。
指令A:【根据全球封锁协议,必须囚禁‘异常目标’林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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