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点好奇。】
【我想看看,当宇宙的‘管理员’,决定要格式化一段名为‘温柔’的代码时,这段代码,能挣扎多久。】
她的话语里没有鼓励,没有支持,只有一种接近于病态的、来自地狱深渊的好奇心。她像一个看过了无数次悲剧重演的观众,忽然发现今天上演的剧目,换了一个有点新意的名字,于是她凑过来,想看看这个新的主角,会以怎样一种新的姿态,走向同样的、注定的毁灭。
这就是失败者的“善意”。一种混杂着绝望、嫉妒和一丝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末期待的复杂情感。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胸中的郁结之气,反而因为这极致的绝望,而消散了许多。
人就是这样。当你知道你的对手是一个可以战胜的巨人时,你会恐惧,会紧张。但当你得知你的对手是整个自然规律,是宇宙本身时,恐惧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剩下的,只有你要做什么,和你还能做什么。
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在行刑前,反而会获得片刻的平静。
“谢谢你,挽歌前辈。谢谢你告诉我……我的敌人究竟是谁。”我对着那团模糊的光影,竟然真的鞠了一躬。
挽歌的影像似乎有些意外,她闪烁得更加剧烈了。
【……不必。我只是一个等着看结局的亡魂。】
【记住,‘程序员’……你的‘奇点’,不是你的世界,它只是你的‘代码编辑器’。你在这里写的任何东西,都要拿到现实世界里去‘编译’,去‘运行’。而‘管理员’,会动用整个‘操作系统’的力量,来让你的程序……崩溃。】
【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那团由数据碎片构成的悲伤人影,终于彻底溃散,化为无数微光,消失在我的“奇点”空间里。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空间里的“卡顿”感消失了。
那阵被我定义为“温柔”的风,又开始缓缓吹拂。草地上的涟漪再次漾开。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可以定义规则,可以重构世界。我曾为此感到孤独,感到恐惧,也曾为此感到一丝自傲。
但现在,我只觉得这双手……很无力。
我不是在对抗盖亚。
我是宇宙的病毒。
而一个看不见的“管理员”,已经调高了我的威胁等级,准备对我进行定点清除了。
我站在这片我亲手创造的,“温柔”的风中,站了很久很久。我思考着“和平”的程序员是怎么死的,思考着“生命”的程序员是怎么疯的。
最后,我想起了苏晓晓。想起她每次看到书店里那些卖不出去的旧书时,那种又心疼又无奈的表情。想起她那句“每一样东西,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呀”。
我想起“不语”书店里,那股混合着旧纸、灰尘和阳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我的敌人是宇宙的管理员?我的存在是系统里的病毒?
那又怎么样。
我闭上眼睛,在意识中对自己下达了离开“奇点”的指令。
就算我是病毒,在被格式化之前,我也要先在这个该死的系统里,给自己最珍视的那个文件夹,加上最高的读取权限。
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
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听到了仪器发出的、规律的“滴滴”声。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一张放大的、写满了焦急的脸。
“林默!你终于醒了!”
是苏晓晓。她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这里是……医院?
我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扎着吊针。
看来,在我进入“奇点”定义“温柔”的时候,现实世界里的我,直接晕过去了。而且,还被“人类观测阵线”的人,以一种我暂时无法理解的方式,送到了医院?
真是有趣。
我知道,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我的敌人不再是模糊的“世界意志”,而是一个清晰、具体、拥有绝对权限的——
“管理员”。
而我,一个刚刚写下第一行代码的病毒,要开始我的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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