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盖亚本身。它正在执行我们协议里的另一项内容。
在我庞大的“后台面板”上,我“看”到一条全局指令正在被执行。
【指令:解除对全球范围内‘规则异常体’的压制性监控。】
【指令等级:高。】
【执行中……】
下一秒,我感觉到整个世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枷锁禁锢了太久的巨人,终于发出了一声舒畅的呻吟。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但又无处不在的“松动”。
就好像,空气的密度变低了一点点,时间的流速出现了一丝丝的弹性,物质的固有属性不再那么顽固不化。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毫无影响。他们的人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对于那些和我一样,能够触碰到世界规则边缘的“同类”们来说,这无异于一场解开镣铐的解放。
我甚至能通过盖亚的权限,模糊地“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
西藏,冈仁波齐峰下,一座外人无从知晓的古老寺庙里。
一位枯坐了九十年的老僧,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他周身的空气,开始像水波一样微微扭曲。一盏早已熄灭了百年的长明灯,灯芯之上,凭空燃起一朵豆大的、金色的火焰。
老僧缓缓睁开眼,他的瞳孔深处仿佛倒映着宇宙星辰的生灭。他已经有六十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天……开了。”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却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奇异力量。几个正在打坐的年轻僧侣惊恐地望过来,不明白师祖为何会突然破戒开口。
他们更不明白,为何师祖的影子里,走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师祖”,然后两个身影又缓缓合二为一。
……
伦敦,某家跨国科技巨头的地下十三层秘密实验室。
一个金发碧眼、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正死死盯着眼前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环状结构组成的银白色金属球体。
“教授!‘现实稳定指数’正在疯狂下跌!不,不对!是‘规则弹性系数’……它、它突破了我们理论中的阈值!”一个助手惊慌失措地喊道。
被称为“教授”的男人没有理会他,只是痴迷地看着那个沉寂了二十年的实验装置——“薛定谔之笼”。
突然,金属球体表面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复杂的环状结构开始以一种违背机械原理的方式自行转动、重组。
“成功了……成功了……”男人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不需要捕捉那个‘异常点’了……世界本身,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盖亚……你放弃了吗?还是说……你醒了?”
……
日本,东京,新宿。
那个名为“悖论”的咖啡馆里。
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教授”,正用一根银质的小勺,轻轻搅动着面前一杯散发着奇特香气的咖啡。咖啡的漩涡中心,映出的不是天花板的吊灯,而是一片深邃的、缓缓转动的星云。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个老式的翻页时钟,上面的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停留在【NULL】。
“风起了。”他轻声说。
他知道,盖亚掀开了牌桌的一角。之前,它在假装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不存在超凡的世界,拼命压制着一切“不合理”的苗头。现在,为了对抗那个来自天外的“管理员”,它顾不上了。
它选择将这些被它压制了无数年的“病毒”们,全部释放出来,指望它们能成为对抗外来入侵的“抗体”。
一场席卷全球的……觉醒。或者说,一场混乱的序幕。
……
后巷里,我收回了飘散的思绪。
盖亚的这个举动,是一步险棋。它在赌,赌这些被解放的“规则重构者”们,在面对“管理员”这个共同的、足以毁灭世界的威胁时,会选择站在它这一边。
它也在向我展示它的诚意和决心。
“房东把院子里的其他租客的门禁都解了,希望大家能一起帮忙对付要来强拆的。”我再次用一个蹩脚的比喻,向钟摆和万花筒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那些人会帮我们吗?”万花筒小声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有些人可能会趁机捣乱,有些人可能会躲起来看戏。但总有人,会和我们一样,不想自己的家被砸烂。”
我的目光,越过潮湿的城市,投向无尽的深空。
凭借盖亚开放的权限,我能“看”到那个正在逼近的威胁。
它不是一个实体,不是飞船,也不是什么生物。
它是一团……“无”。
一团正在高速移动的,绝对的“无”的概念体。
它所经过的路径上,陨石、太空尘埃、光线……所有的一切,都并非被摧毁,而是被“抹除”了存在的概念。它们就那样凭空消失,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在宇宙中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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