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脸上的微笑甚至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平静地陈述:“规则定义尝试已记录。类型:物质排斥。优先级:7。执行权限:不足。你的定义权限,无法覆盖我的存在协议。这就像一个应用程序,试图修改操作系统的内核。这是无效操作。”
我的心彻底凉了。他不仅免疫,他甚至能实时读取我的“代码”,并给出“编译错误”的提示。这他妈还怎么打?
“第二次定义尝试已记录。”观察者继续用他那毫无波动的声音说,“类型:空间扭曲。目标:将我放逐至当前坐标一光年之外。优先级:6。执行权限:不足。”
我什么时候尝试第二次了?我猛地反应过来,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那个念头,那个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而放弃的念头,也被他捕捉并记录了。
在他面前,我不仅是个瘸腿的用户,还是个思维全裸的透明人。
绝望,是一种缓慢渗透的毒药。它从你的脚底开始,一寸寸麻痹你的神经,让你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我此刻就浸泡在这种毒药里。
“既然你的主动交互手段已证实无效,”观察者向前踏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后退,他顺势走进了我的房间,“那么,我们将进入下一个阶段:被动信息采集。我将通过提问,来解析你的核心逻辑。”
他环顾了一下我这间乱七八糟的屋子,眼神里没有鄙夷,也没有好奇,只有记录。就像摄像头扫过一片场景。
“问题一:你首次进行大规模规则扰动,其动机是保护一个名为‘不语’书店的商业建筑。该建筑的评估价值为一百七十二万人民币,而你行为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其潜在经济损失不可估量。请解释这种不符合成本效益的决策逻辑。”
我靠在墙上,喘着气。跟他解释?解释那家书店对我意味着什么?解释那个地方是我灰色人生里唯一一抹暖色?解释我只是想守护一个能让我安安静静看书、发呆、假装自己还是个正常人的地方?
这些话,对一个程序说,有意义吗?
“无法回答吗?”观察者转向我,“还是说,该行为并非基于逻辑,而是基于一种名为‘情感’的冗余数据?”
“冗余数据?”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的,“在你看来,人类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只是没有意义的垃圾数据?”
“并非垃圾,”他纠正道,语气像是在解释一个科学名词,“是冗余。它不直接服务于个体的生存和繁衍,并且常常导致非理性行为,降低系统效率。就像你。‘情感’是你这个‘异常’的核心特征之一。例如,你对个体‘苏晓晓’的‘守护’倾向。”
他提到了晓晓。
“刚才,我与‘苏晓晓’进行了短暂接触。她对我的反应是‘恐惧’。而你此刻的生理指标变化——心率增快、皮质醇水平上升——显示你产生了名为‘愤怒’的情绪。这两种情绪,都指向对我这个外部刺激的负面反馈。请问,‘守护’的定义,是否就是排除一切可能对目标产生负面情绪的刺激源?”
“离她远点。”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是我自己都能听出来的虚弱和无力。
“这是一个祈使句,不包含可供分析的数据。”观察者无视了我的警告,“根据我的任务设定,理解你的最佳路径,就是理解你与关键节点的交互方式。‘苏晓晓’,是你的首要关键节点。对她的进一步‘访问’,将是必要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突兀的铃声打破了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平静。我和观察者同时看向了扔在沙发上的那部旧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晓晓。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是她。她肯定是担心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
观察者的头颅以一种非人的、流畅而精确的角度转动过来,看着我。“一个有趣的变量。你与关键节点的实时通讯。请接通它。我需要采集你们交互时产生的数据。”
我死死地盯着他。他这是在命令我。
“如果你拒绝,我将默认你的行为模式包含‘逃避’和‘隐藏’。那么,为了获取更真实的数据,我将不得不采取更主动的措施,直接与‘苏晓晓’进行深度交互。”
他在威胁我。
用晓晓来威胁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但我感觉不到疼。我慢慢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划下了接听键,并按了免提。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有什么需要隐藏的。
“喂,晓晓。”
“林默哥哥!你没事吧?”苏晓晓清脆又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一道阳光,刺破了这满室的阴霾。
“我没事,怎么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刚才……刚才书店门口来了个好奇怪的人啊!”她在那头心有余悸地说,“他问了我好多奇怪的问题,什么书店的意义啊,爷爷为什么喜欢这里啊……他笑起来也好假,像个假人,吓死我了。我怕他去找你麻烦,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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