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坊市的中央区域,气氛与外围的喧嚣杂乱截然不同。街道更加宽阔整洁,铺地的青石板上隐约流转着加固阵法的灵光。两侧的楼阁也更加气派恢弘,琉璃瓦在夕阳下反射着绚丽的光泽,门前往往有气息沉凝的修士值守,显然属于坊市内一些较大的商会或势力。
天机阁的“听风阁”,便坐落于此区域一条相对僻静的侧街上。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木质阁楼,造型古朴,飞檐翘角,并无过多华丽装饰,只在门楣上悬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听风”二字。那字迹飘渺灵动,仿佛随时会化作流云散去,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沉静韵味。
阁楼门前无人值守,两扇虚掩的木门仿佛寻常民居。但林寒的“维度透镜”只是稍一触及,便感觉到一层无形无质、却玄奥异常的屏障,将内外隔绝。这屏障并非单纯的能量防御,更像是一种融入了空间与信息规则的领域,任何未经许可的窥探都会被扭曲、误导,甚至反弹。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长途跋涉而略显风尘的伪装,迈步上前,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柜台或厅堂,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由暖黄色玉石铺就的阶梯,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明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仿佛檀香与书卷混合的宁静气息。
拾级而下,约莫下降了十余丈,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宽敞明亮的圆形大厅呈现在眼前。大厅穹顶镶嵌着无数细碎的晶石,模拟出星空的模样,缓缓流转。四周并非墙壁,而是一排排直至穹顶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材质的卷轴、玉简、兽皮古籍,散发着岁月与知识的气息。大厅中央,是一片由不知名暖玉铺就的空地,只摆放着几张蒲团和一张矮几。
一位身着月白长袍、面容普通却气质温润如玉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一张蒲团上,手持一卷竹简,静静阅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和地看向林寒,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道友来了。” 文士微微一笑,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令人心绪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请坐。”
林寒心中一凛。对方的气息如同深渊,他完全无法感知其深浅,但绝非筑基期可比!至少是金丹,甚至更高!而且,对方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那层“阴煞顽石”的伪装,目光直接落在了他本质的星辰气息上。
他没有表露丝毫异样,依言在文士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姿态不卑不亢。
“在下林寒。” 他报出姓名,没有再用假名。在天机阁这样的组织面前,玩弄这种小把戏毫无意义。
“鄙人苏文,暂掌此间听风阁。” 文士苏文放下竹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寒,“道友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快一些,看来枯涧集的风,确实有些喧嚣了。”
林寒没有接话,直接取出了那枚“听风令”,放在矮几上:“苏阁主传讯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苏文没有去看那令牌,目光依旧落在林寒身上,仿佛在观察一件稀世的艺术品:“指教不敢当。只是我天机阁职责所在,观测天地运转,记录因果脉络。道友身负‘变数’,命轨混沌,遮掩天机,实乃我阁记录中罕见之特例。邀道友前来,一是好奇,二是……或许能达成一些互惠的合作。”
“变数?” 林寒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何为变数?因何而成变数?”
苏文笑了笑,端起矮几上的白玉茶杯,轻呷一口:“天机运转,自有其常理与轨迹。所谓变数,便是脱离常轨,难以测算之存在。或源于异宝,或源于异魂,或源于……触及了某些不该触及的禁忌知识。”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林寒,带着深意,“道友三者兼具,故而命轨如雾,难以窥视。”
异魂!林寒心中一震。天机阁竟然连他灵魂来自异界都能推算出一二?这推演之术,果然鬼神莫测!
他面上不动声色:“苏阁主既言合作,不知如何合作法?”
“信息。” 苏文放下茶杯,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我天机阁提供道友所需的部分信息,关于此界格局,关于某些隐秘,甚至关于……道友身上那‘星辰传承’可能涉及的古老秘辛。作为交换,道友需允许我阁,在不过分干涉的前提下,对道友的‘变数’之旅,进行有限的观测与记录。”
这条件听起来颇为宽松,甚至有些偏向林寒。但林寒深知,与这种组织打交道,绝不能被表象迷惑。
“观测与记录的尺度如何界定?信息提供的范围和真实性又如何保证?” 林寒冷静地提出问题核心,“况且,我如何知道,贵阁提供的信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引导或利用?”
苏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友果然谨慎。尺度由道友与我阁共同协商,以契约形式确定,受天道誓言约束。信息真伪,道友可自行判断,我阁只提供‘已知’和‘推演’之结果,不保证绝对正确,毕竟……未来充满变数。”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寒一眼,“至于引导或利用……我阁立世之本,在于‘观测’与‘记录’,而非‘干涉’。干涉因果,必遭反噬,此乃铁律。道友尽可放心,我阁对道友并无恶意,更希望看到一个精彩的‘变数’故事,能被载入我阁的《万界纪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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