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赵乾和木青璇先后苏醒,虽然元气大伤,但已无大碍,正在接受进一步的巩固治疗。蚀渊的恢复最慢,阴影依旧黯淡,但意识已经清晰,正在温养池中默默吸收能量,复盘古战场一战的经验教训。
林寒则与星核一起,待在高度加密的信息解析室内。
光幕上,信息被分门别类地展示出来。
首先是关于“启明联合”文明本身的辉煌与悲剧,印证了林寒之前的猜想。那是一个探索到规则根源、试图“优化”宇宙的文明,其科技树与理念,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星陨阁更加大胆和……“天真”。
其次是对“敌人”的观测记录。
关于“格式化者”(即“源”的先驱或早期形态):其力量核心是一种被称为“绝对逻辑晶核”的东西,追求将一切现象纳入一个完美、封闭、排他的数学模型。它们并非没有“智能”,但其智能完全服务于这套逻辑,对任何“逻辑外”的存在(如情感、艺术、意外、混沌)视为“错误”并予以清除。记录中提到,早期“格式化者”的行为更像冰冷的程序,但后期似乎出现了某种……“偏执”甚至“狂热”的倾向,仿佛其逻辑内核被某种东西“污染”或“诱导”了。
关于“混沌源头”(可能与“彼岸”有关,或更早的形态):描述更加模糊,仿佛一种基于熵增定律无限放大、并产生了原始“饥饿”与“同化”意识的宇宙背景噪音集合体。它与“格式化者”的力量性质截然相反,但“启明联合”的智者在覆灭前,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这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在某种更深层的规则层面上,可能存在同源性或互补性!它们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共同维持着某种……可怕的“平衡”或“循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薪火号”的坐标,以及那段被中断的警告。
星核已经完成了坐标的初步解析和比对:
【‘薪火号’预设终点坐标,位于当前已知宇宙(包括新宇宙及周边虚空)之外,一片被多重维度褶皱和强大规则乱流隔绝的‘盲区’。】
【该坐标与星陨阁‘后门坐标’,在空间上相隔极其遥远,无直接关联。但……在规则编码的‘底层语法’上,检测到极其微弱的相似性,相似度低于与‘永恒净土’的共鸣,但确实存在。】
【警告信息的关键词:‘源’与‘混沌’可能同出一脉……小心‘观测者’……真正的危险或许来自‘故事’之外……‘基石’与星陨阁亦可能……(中断)】
“观测者……故事之外……”林寒咀嚼着这些词语,结合之前蚀渊提到的“叙事层”概念,以及自身获得“奠基者”权限时隐约感知到的“审查进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难道,“启明联合”的智者在最后时刻,窥探到了连星陨阁都未必完全清楚的、关于这个宇宙的……终极真相?所谓的“源”、“混沌”、“基石”,甚至他们自身的文明兴衰,都可能只是某个更高层次“叙事”或“实验”的一部分?
而“薪火号”,这个承载着“启明联合”最后希望与全部知识库的方舟,它的终点,会不会就是试图跳出这个“叙事”或“实验”的尝试?亦或者,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更深的陷阱?
“星核,以我们目前的力量和情报,探索‘薪火号’坐标的可行性评估。”林寒沉声问道。
【评估中……】
【结论:当前不具备可行性。原因:一、坐标位于极度危险的未知盲区,常规及非常规航行手段均无法保证抵达。二、我们对‘源’、‘混沌’及可能存在的‘观测者’威胁认知仍严重不足。三、我方实力在古战场一战后严重受损,需长时间恢复与发展。四、新宇宙本身尚不稳定,需‘奠基者’坐镇引导。】
【优先建议:一、全力恢复与发展新宇宙及我方实力。二、基于‘启明联合’知识库(余烬信息),深化对规则的理解与应用,尤其是对抗‘格式化’与‘混沌侵蚀’的手段。三、继续谨慎探查星陨阁‘后门坐标’,获取更多关于‘基石’与星陨阁真相的信息,这可能与‘薪火号’警告的后续内容有关。四、加强对‘灰烬遗民’的培养与整合,他们或将成为重要的辅助力量。】
林寒沉默良久。星核的分析冷静而客观。冲动与好奇,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与未知风险面前,必须让位于理智。
“启明联合”用覆灭的代价换来的信息和警告,价值无可估量,但也带来了更多、更沉重的疑问与压力。
“就按这个优先顺序执行。”林寒最终做出决定,“另外,将‘启明联合’关于‘格式化者’与‘混沌源头’可能同源的猜想,以及‘观测者’警告,列为最高等级研究课题,但仅限于我与你知晓。对外,只公布部分关于古战场环境、以及‘源’之势力(格式化者)的基础信息。”
他知道,有些真相过于沉重,在团队足够强大、心智足够坚定之前,知道太多反而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恐慌或扭曲。
“同时,”林寒的目光变得坚定,“将‘启明联合’文明的历史、其对抗命运的精神、以及最后保留‘余烬’等待后来者的选择,整理成可公开的‘传承档案’。他们的故事,不应被彻底遗忘。他们的牺牲与探索,将激励我们在这条布满荆棘的求真之路上,继续前行。”
“明白,定义者。”星核回应,“‘薪火’之名,当被铭记。而其承载的真相,我们终将抵达。”
林寒站起身,望向窗外,新宇宙的星光依旧璀璨,但在他的眼中,这片星光之外,是无尽深邃的黑暗,以及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更加庞大而诡异的轮廓。
古战场归来,带回了希望的余烬,也掀开了更加恐怖的谜团一角。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但既然选择了“理”之道,便唯有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直到……揭开所有迷雾,抵达“故事”的尽头,或者,亲手书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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