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状似无意地、带着几分后怕地轻声说道:“李嬷嬷,前几日受了惊吓,夜里总睡不踏实……听说城外有些庵堂清净,最能宁神静心……不知……”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嬷嬷的脸色。
李嬷嬷脚步未停,目光平视前方,仿佛没听见,又仿佛思忖了片刻,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三小姐若是心不静,在哪里都一样。府里后园也有小佛堂,诚心礼拜即可。”
这话看似拒绝,但苏妙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李嬷嬷没有直接斥责她胡思乱想,反而提到了“诚心礼拜”?
这是暗示?还是随口一提?
晨省时,柳氏照例对苏妙没什么好脸色,敷衍了几句就让她退下了。倒是老夫人,多看了她两眼,说了句“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些了”。
接下来的两天,苏妙真的每天都去后园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小佛堂里待上一两个时辰,抄抄经文,一副诚心悔过、寻求内心平静的样子。
她这番作态,果然没有引起柳氏太多的关注,只当她是吓破了胆,越发乖觉了。
然而,就在苏妙以为此路不通,开始焦虑之时,转机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
这天,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鬟突然来到苏妙的小院,传达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三小姐,老夫人吩咐,过两日安国公府的老太君要去静心庵小住几日祈福,点名要几位年纪相当的小姐陪同解闷。老夫人念您前些日子受惊,特许您也一同前去,沾沾佛气,静静心性。”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简直像是天上掉馅饼!
苏妙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惊疑,恭敬地应下:“是,妙儿遵命,多谢老夫人恩典。”
送走丫鬟,苏妙和小桃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么巧?她正绞尽脑汁想去静心庵,机会就自动送上门了?还是安国公府老太君点名?老夫人特许?
这背后……有没有肃王的手笔?
是他暗中推动的吗?他到底有多大能量,能影响到安国公府和老夫人?
无论如何,机会来了,就必须抓住!
出发前夜,苏妙几乎一夜未眠。她反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思考着到了静心庵该如何行动,如何才能打探到关于生母的消息。那支刻着“静心”的银簪,被她用软布包了又包,小心地藏在贴身的荷包里。
第二天,天蒙蒙亮,苏妙就起身洗漱。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湖蓝色衣裙(用的是肃王赏赐的另一匹料子所做,颜色低调),只戴了那对普通的珍珠耳钉,脸上未施粉黛,打扮得十分符合去庵堂静修的模样。
小桃作为贴身丫鬟,被允许随行。
来到二门处,马车已经备好。同行的除了她,还有嫡姐苏玉瑶和二房的另一位嫡女苏静雯。苏玉瑶看到她也来了,毫不意外地送上了一个白眼和一声冷哼,显然早就得到消息并且极度不满。
安国公府的老太君尚未到来,一位管事嬷嬷先过来打了招呼,态度客气而疏离。
一行人先上了侯府的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西城门外驶去。
这是苏妙穿越后第一次走出侯府,走出京城。她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古朴的街道,熙攘的人群,不同于现代社会的喧嚣,一种真实的、属于古代市井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马车出了城门,道路渐渐变得颠簸,两旁的景色也从繁华街市变成了田野和山峦。大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远处山脚下,一片灰墙黛瓦的建筑逐渐清晰,周围树木葱郁,环境果然十分清幽僻静。
静心庵,到了。
庵门并不气派,甚至有些简朴,门楣上挂着“静心庵”三个古朴大字的匾额。早有知客尼等在门口,引着她们一行人进去。
安国公府的老太君还未到,知客尼先将她们引到一处偏殿休息用茶。
庵堂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隐隐的诵经声和木鱼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苏玉瑶和苏静雯显然对这种清苦环境很不适应,脸上都带着不耐烦。
苏妙则低眉顺眼,暗中却飞快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来往的尼姑,试图寻找任何可能与生母产生关联的蛛丝马迹。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寻常,仿佛这就是一座最普通不过的尼姑庵。
休息片刻后,知客尼安排她们去安排好的客房安置。客房也十分简朴,一床一桌一椅,干净却冰冷。
安顿下来后,苏玉瑶便拉着苏静雯去找庵里负责素斋的尼姑,挑剔住宿和饮食去了。苏妙推说有些头晕,想再歇歇,留在了房里。
机会来了!
她让小桃在门口看着,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客房,假装随意地在庵堂内漫步。
她不敢走远,也不敢贸然打听,只是默默记下路径:大雄宝殿、藏经阁、客舍区域、尼姑们起居的禅房区域……彼此之间都有矮墙或月亮门隔开。
她的目光仔细掠过那些年纪稍长些的尼姑的脸,试图找到一丝可能熟悉的轮廓,或者一些特别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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