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有点,毕竟他强势霸道,把她卷入这等险境。
怕他?非常多,他的权势和心思都让她恐惧。
感激他?似乎也有一点,至少他今晚算是因她而受伤(虽然是他自己强行把她弄来的),而且目前为止,他和他的人并未真正伤害她。
但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压力。
她,一个现代社畜,穿越成备受欺凌的庶女,现在居然在亲王府邸,给一位中了剧毒的亲王当临时护工?!
这人生剧本也太离谱了!
“小姐……王爷不会有事吧?”小桃在一旁小声问,吓得够呛。
“府医说暂时控制住了,应该……没事吧。”苏妙没什么底气地回答。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万一感染或者余毒未清……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旁边温水浸湿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替谢允之擦拭额头和脖颈的冷汗。
他的皮肤触感细腻,却烫得惊人。剑眉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擦到脖颈处时,她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她低头仔细一看,发现谢允之的脖子上,戴着一根极细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黑色丝线,而丝线下端坠着的,似乎是一个小小的、被体温熨帖得温热的……
她下意识地想用手指勾起来看看,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她猛地停住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这位爷的东西是能随便看的吗?好奇心害死猫!
她赶紧缩回手,专心致志地继续物理降温。
药煎好后,喂药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谢允之牙关紧闭,药汁根本喂不进去。
苏妙试了几次,浪费了不少药汁,急得不行。最后没办法,只好让小桃帮忙稍微撬开一点他的牙关,她再用小勺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往里滴。
这个过程漫长又折磨人,等她好不容易把一碗药喂完,感觉自己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期间,谢允之果然如府医所言,发起了高烧,时而浑身滚烫,时而冷得发抖,意识模糊,偶尔会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呓语。
苏妙和小桃只能不停地给他换冷帕子降温,擦汗,盖被子。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就在苏妙累得眼皮打架,强打着精神又一次给谢允之换额上帕子时,他的手忽然动了一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捏得她骨头生疼!
苏妙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却对上他依旧紧闭的双眼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
他还在昏迷中。
“娘……别走……”模糊的、带着罕见脆弱和依赖的呓语,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冷……好冷……”
苏妙愣住了。
这位杀伐果断、冷面冷心的肃王殿下,在意识模糊时,竟然会像孩子一样喊娘,喊冷?
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光环和威慑,就像一个……普通的、会受伤、会害怕的年轻人。
她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她试着想抽出手,但他抓得很紧。
叹了口气,她只好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哄孩子一样低声道:“不走,不走……没事了,不冷了……”
或许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药力发作,谢允之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些,呼吸变得均匀了一些,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苏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虽然是被迫的),脸上有点发烫,心情更加复杂了。
后半夜,谢允之的高烧终于渐渐退去,情况稳定下来。
苏妙和小桃都累得几乎虚脱。
天快亮时,府医又来诊了一次脉,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王爷洪福齐天,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了,余毒需慢慢调理便可。”
苏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的脑袋和王爷的脑袋,看来都暂时保住了。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
谢允之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和虚弱,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和锐利,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床榻边,那个趴在他床边似乎睡着了的、穿着灰色衣裙的少女身上。
他的目光在她疲惫的睡颜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在自己依旧有些麻木刺痛的手臂上,最后,视线定格在自己那只……正被少女无意识轻轻握住的手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难辨。
苏妙睡得并不沉,感觉到视线,猛地惊醒过来。
一抬头,正好撞入那双深不见底、已然恢复清醒的眼眸中!
“王、王爷!您醒了!”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其实是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慌忙站起来,因动作太急眼前还黑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谢允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眼下的青黑和疲惫的神色上扫过,又看了看旁边趴着睡熟的小桃,以及床头换下来的水盆和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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