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诗社。”
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针,扎在苏妙(林笑笑)的指尖,也扎在她的心上。永嘉郡主果然没有忘记她,这条隐藏在华丽布料下的指令,简洁而致命。
兰苑诗社是什么地方?苏妙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原主稀薄的记忆和这段时间恶补的京城常识。似乎是一个由几位颇有才名的宗室女和贵女牵头组织的、以诗会友的雅集,在京中闺秀圈子里小有名气,地点好像就在永嘉郡主名下的一处别苑。
郡主让她去兰苑诗社?是以“周婉娘”的身份再次公开露面?还是另有安排?纸条上没有时间,没有具体任务,只有地点。这是一种模糊的召唤,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试探,看她是否有勇气和智慧接招。
苏妙将纸条凑到灯焰上,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她不能留下任何实物证据。然后,她开始冷静分析。
去,风险极高。兰苑诗社人多眼杂,虽然能接触到更多信息,但暴露的风险也呈几何级数增加。永嘉郡主的心思难以揣测,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个鸿门宴?
不去,则可能彻底得罪永嘉郡主,失去这条可能的情报渠道和潜在的“退路”。郡主或许会认为她毫无价值或不可靠,转而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肃王这边刚刚经历夜探事件,戒备正严,她如何能瞒天过海,前去赴约?直接提出要去参加诗社?用什么理由?肃王会同意吗?
这是一个两难的局。苏妙感到一种熟悉的疲惫,那是前世在复杂职场关系中周旋时常常感受到的精力透支。但穿越后的经历告诉她,抱怨无用,只能面对。
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肃王这边的动向,再决定如何应对郡主的召唤。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并尽可能地从肃王阵营内部获取更多关于“兰苑诗社”和当前局势的信息。
她继续维持着“病弱”的伪装,但私下里,她开始更巧妙地向夏至和冬青套话。不再直接问敏感问题,而是从诗词歌赋、花草园林谈起,“无意”中称赞兰苑的景致据说极佳,可惜自己病着无缘得见,引着两个丫鬟说出更多关于诗社成员、活动形式的信息。
她从零碎的信息中得知,兰苑诗社并非每日开放,通常逢五、逢十才有小聚,且需有成员引荐方可入内。成员除了宗室女,还有一些清流文官家的才女,氛围看似风雅,实则也是各家展示女儿、暗中联姻议亲的场所之一。
几天平静过去,夜探者的风波似乎渐渐平息,别院的守卫依旧森严,但内部气氛不再那么紧绷。苏妙的“病情”也“逐渐好转”,已能在院中散步,脸色也红润了些。
这天下午,肃王 unexpectedly 再次驾临别院。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苏妙敏锐地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眉宇间少了几分凝重。
“伤势如何了?”他例行公事般询问。
“劳王爷挂心,已无大碍,只是还需将养些时日。”苏妙恭敬回答,低眉顺眼。
谢允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那几株开得正盛的菊花上,忽然问道:“听闻永嘉前几日给你送了份压惊礼?”
苏妙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是。郡主殿下厚爱,臣女受之有愧。”她猜测容嫂必然已将此事汇报。
“她倒是有心。”谢允之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兰苑的菊花,据说比宫里的还要好上几分。”
兰苑!他主动提起了兰苑!苏妙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不知道他是有意试探,还是随口一提。她谨慎地回答:“臣女未曾去过,不敢妄加评论。只是听闻兰苑景致清幽,是处雅地。”
谢允之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看向她,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过两日,兰苑有个诗社小聚,你可想去见识见识?”
苏妙彻底愣住了!肃王主动提出让她去兰苑诗社?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知道了永嘉郡主的纸条,将计就计?还是他另有谋划?
她大脑飞速运转,脸上适时露出惊喜、期待,又夹杂着几分怯懦和不安:“王爷……臣女身份低微,才疏学浅,怕是……怕是不合时宜,给王爷丢脸。”
以退为进,试探他的真实意图。
谢允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无妨。本王让你去,自然有本王的道理。你只需以‘周婉娘’的身份前往,多看,多听,少言。尤其……留意永嘉郡主与她身边几位走得近的夫人小姐的言行。”
果然!肃王是想利用这次诗社,让她去近距离观察永嘉郡主及其交际圈!他可能也察觉到永嘉郡主在军饷案或其他事情上的不寻常动向,想借她这颗“暗棋”去验证。
这对苏妙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接触永嘉郡主,同时向肃王展示价值的机会。但风险也同样巨大,她将同时面对两位心思深沉的大佬,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臣女……遵命。”苏妙压下心中的波澜,屈膝应下。她没有选择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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