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林笑笑)那番不卑不亢、将自己姿态放到极低的回应,像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场内因柳氏挑唆而起的诡异氛围。她坦然承认自己“乡野出身”、“容貌粗陋”,将柳氏那番含沙射影的指控,轻飘飘地化解为对自己容貌的“惊扰”,既全了礼数,又暗指柳氏小题大做,甚至有些失态。
场内众人看向柳氏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是啊,就算这女官长得像那个已死的庶女又如何?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肃王府用一个出身乡野、识文断字的女官记录文案,再正常不过。柳氏这般当众指摘,未免有失侯夫人身份,更显得她……对那个庶女过于“念念不忘”。
柳氏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却碍于肃王和郡主在场,不敢再放肆,只得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许……许是本夫人真的病糊涂了,看花了眼,女官莫怪。”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永嘉郡主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对柳氏的无能)和更深的好奇(对苏妙的应对)。她笑着打圆场:“原来是一场误会。苏女官不必介怀,且回去继续记录吧。夫人既然身子不适,不如早些回府休息?”最后一句,已是带着送客的意味。
柳氏再也待不下去,铁青着脸,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场风波,以苏妙的完胜和柳氏的狼狈退场告终。苏妙面色平静地回到座位,重新拿起笔,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知道,经此一事,柳氏对她的恨意只会更深,而自己也彻底暴露在了更多人面前。
肃王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在她回应时,指尖在酒杯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眼中神色莫辨。
宴会继续,但经过刚才的插曲,气氛终究有些不同。苏妙能感觉到,打量她的目光更多了,只是少了之前的恶意,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
她谨记容嫂“少言多看”的吩咐,继续扮演着沉默的记录者角色。然而,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柳氏的出现和发难,虽然被她化解,但也提醒她,侯府那边的威胁从未远离。而永嘉郡主……她总觉得,郡主今日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试探她和肃王那么简单。
果然,宴会临近尾声时,永嘉郡主身边的那个大丫鬟再次悄无声息地走到苏妙身边,低声道:“苏女官,郡主请您宴后至‘暗香阁’一叙,有几句关于今日诗稿的疑问,想请教女官。”
又来了!又是单独邀约!而且这次的理由更加冠冕堂皇——请教诗稿!
苏妙心中凛然,知道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她无法拒绝,只能恭敬应下:“奴婢遵命。”
宴席散后,苏妙跟着引路丫鬟,来到了梅苑深处一处名为“暗香阁”的精致小楼。楼内暖香融融,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永嘉郡主已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煮茶,屏退了左右。
“苏女官,坐。”郡主指了指对面的绣墩,语气平和,听不出情绪。
苏妙道谢后,规规矩矩地坐下,垂眸敛目,做出聆听状。
“今日柳氏之言,女官不必放在心上。”郡主亲手斟了一杯茶,推到苏妙面前,动作优雅,“说起来,女官方才应对得体,连本郡主都险些以为,你当真只是肃王府一个普通的女官了。”
这话带着明显的试探。苏妙接过茶杯,并未饮用,只是恭敬道:“郡主谬赞。奴婢本就是王府女官,职责所在,不敢失仪。”
永嘉郡主轻笑一声,那笑声却未达眼底:“好一个‘职责所在’。那不知女官的职责里,可包括……替肃王殿下,追查前朝余孽?”
苏妙心中巨震!郡主竟然如此直接地提到了“前朝余孽”!她知道多少?!是猜测,还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惶恐:“郡主……何出此言?奴婢……奴婢只负责记录文书,追查逆党此等大事,岂是奴婢能参与的?王爷也从未交代过此类事务。”她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完全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永嘉郡主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但苏妙伪装得极好,眼神清澈,只有惶恐,不见心虚。
“是吗?”郡主不置可否,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或许是本郡主想多了。只是……听闻女官生母姓阮,曾与安国公府有些渊源。而安国公府近日,似乎也不太安宁呢。”
她果然知道!而且将生母、安国公府联系了起来!
苏妙心跳如鼓,面上却更加惶恐,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郡主明鉴……先母……先母只是安国公府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早已……早已亡故多年。奴婢与安国公府,更是毫无瓜葛。奴婢不知郡主为何提及这些,奴婢……奴婢心中害怕……”她适时地表现出一个底层女官面对高位者盘问时应有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见苏妙如此反应,永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似乎也有些不确定了。她放下茶盏,语气放缓了些:“罢了,本郡主也只是随口一问,你既不知,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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