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火把晃动,宫中内侍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隐约传来,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苏妙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他们手中那抹刺眼的明黄绢帛,在暗夜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宫里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是冲我来的?还是……” 苏妙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她的大脑疯狂运转,将所有可能性过了一遍——身份暴露?柳氏勾结了宫里的势力?还是肃王府的变故牵连到了她?
无论哪种,被这些内侍找到,下场绝对比落在京兆府手里更惨!
不能坐以待毙!
她以最快的速度扫视这间陋室,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能直接指向她身份的物品。银钱和钥匙贴身藏好,匕首和烟雾弹紧握在手。她像一只受惊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退到屋内最黑暗的角落,蜷缩进一个堆放破烂杂物的阴影里,利用一块破旧的草席勉强遮盖住身形,屏住了呼吸。
心跳声在耳边如同擂鼓。
脚步声和询问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她这排破屋之外!牙婆那唯唯诺诺、带着讨好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几位公公……这……这片都是些苦哈哈租住的地方,脏乱得很,哪有什么可疑的人啊……”
“少废话!挨家挨户,给咱家仔细地查!尤其是生面孔!”一个尖厉的嗓音不耐烦地打断她。
完了……苏妙的心沉入谷底。对方果然是来搜查的!这间屋子绝对在排查名单上!
就在她准备掏出烟雾弹,做最后一搏时——
“哟!这不是王管事身边的李公公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腌臜地界来了?”一个略显油滑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似乎是从巷子另一头跑过来的。
“嗯?你认得咱家?”尖厉嗓音带着一丝诧异。
“小的在城南兵马司当差,上月宫中采买,有幸见过公公一面。”那油滑声音陪着笑,“公公这是执行公务?可有需要小的效劳之处?”
“哼,奉命搜查一个要紧的逃奴,据说可能藏匿在这一带。”
“逃奴?嗨!公公您早说啊!”油滑声音一拍大腿,“半个时辰前,弟兄们巡夜,刚在两条街外的水沟边抓到一个形迹可疑、脸上带疤的女子,正押回去审呢!您看是不是……”
“脸上带疤?”尖厉嗓音似乎来了兴趣,“具体模样?”
外面低声描述起来。
苏妙在屋内听得心惊肉跳。脸上带疤?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误导?
“听着倒有几分像……”尖厉嗓音沉吟了一下,“人在你们兵马司?”
“是是是,公公可要移步过去辨认辨认?”
短暂的沉默后,尖厉嗓音似乎被说动了:“带路!若真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嘞!公公这边请!”
脚步声、马蹄声连同火把的光芒,开始朝着巷子另一端移动,渐渐远去。
屋内的苏妙,却丝毫不敢放松。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兵马司差役”是谁?是阿七安排的人?还是另一股不明的势力在暗中搅局?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动静,苏妙才如同虚脱般,从杂物堆里缓缓挪了出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
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在劫难逃了。
那个“差役”的出现太过及时,太过巧合。“这京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浑……” 她内心凛然。除了柳氏、前朝余孽、肃王势力,似乎还有别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
这次搜查,虽然侥幸躲过,但此地绝对不能再待了!宫里的人既然能摸到这里,说明她的藏身之处已经不安全!
必须立刻转移!而且,原定五日后潜入侯府的计划,也必须提前!
就在她刚站起身,准备收拾必要物品时,窗户被极轻地敲响,随即,阿七如同影子般滑了进来。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你没事吧?”她快速扫视了一眼苏妙。
“没事。刚才……”苏妙急声想问。
“是我的人。”阿七直接承认,“情况有变。宫里突然下令,全城暗查脸上有特殊印记或近期出现的陌生年轻女子。命令来得突然,我们也是刚刚截获消息,只能临时应变。”
全城暗查?!苏妙倒吸一口凉气。这手笔……不像仅仅是柳氏能做到的!难道自己“逆党”的身份已经被坐实,甚至引起了更高层面的注意?
“这里不能待了,计划必须提前。”阿七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在今晚。”
“今晚?!”苏妙一惊,“可是……”
“没有可是。”阿七打断她,眼神锐利,“宫里的介入打乱了一切。再等下去,你可能永远没机会再进侯府。柳氏那边似乎也收到了风声,侯府内部的守卫刚刚进行了一轮换防,现在是他们交接最混乱的时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她看着苏妙,一字一句道:“要么,今晚动手,搏一线生机。要么,立刻放弃,我送你出城,远走高飞,但从此隐姓埋名,前尘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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