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镇,如同它的名字,像一片被随意织就在北境荒原上的灰色粗布。低矮的土坯房,被风沙侵蚀得棱角模糊的围墙,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牲畜、皮革和柴火混合的气息,无不昭示着这里与江南水乡的天壤之别。骡车驶入镇子唯一像样的主街时,并未引起太多关注。这里南来北往的商队不少,他们这辆寒酸的骡车和几个面生的“皮货商”,实在不起眼。
“成功抵达目标服务器(云织镇),开始进行‘端口扫描’(环境侦察)和‘服务发现’(线索排查)。” 苏妙(霍妙儿)透过车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边陲小镇。街道两旁多是皮货店、铁匠铺和简陋的饭馆,行人大多面色黝黑,步履匆匆,带着边民特有的警惕与剽悍。
按照周先生草图和阿沅的线索,他们首要目标是两个:最大的皮货商“贺家”,以及那家神秘的“哑籍绣坊”。
肃王(霍文远)决定分头行动,效率更高,风险也更分散。他带着甲三,以洽谈生意为名,前往贺家皮货行探探虚实。而苏妙则在甲七的护卫下,前往那家“不言中”的哑籍绣坊。
“切记周先生所言,‘灯下黑’,‘不言中’。”分开前,肃王低声叮嘱苏妙,“多看,多听,少说。感觉不对,立刻撤离。”
苏妙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商户女”好奇又略带怯生的表情,朝着草图标注的绣坊方向走去。
“贺家皮货行”很好找,就在主街最显眼的位置,门面阔气,进出的人流也最多。而“哑籍绣坊”则偏僻得多,藏在一条狭窄的、散发着霉味的小巷深处。门脸低矮破旧,挂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模糊的木牌,若不仔细看,几乎会错过。
苏妙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布料、丝线和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绣坊内部光线昏暗,空间狭小,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种绣品,但大多颜色暗淡,图案古朴,甚至有些怪异,与江南绣品的精致秀美截然不同。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窗下的绣架前,手指飞快地穿梭,对有人进来毫无反应。
果然是个“哑籍”?苏妙心中暗道。她示意甲七留在门口警戒,自已则放轻脚步,慢慢打量着墙上的绣品。
这些绣品用的丝线似乎也很特别,色泽不如江南丝线鲜亮,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内敛的光泽。图案多是北地的风物:苍狼、雄鹰、扭曲的树木、还有……一些抽象的点与线的组合。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角落里一幅不大的绣品上。那上面用深青色的丝线,绣着一幅抽象的、如同经络或河流分布的图案,而在图案的几个关键节点上,点缀着几个极其微小的、用近乎透明丝线绣出的……草编蚂蚱的轮廓!
找到了!虽然形态更加抽象简化,但那独特的形态,苏妙绝不会认错!这绣坊果然与“草蚂蚱”,与生母的线索有关!
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没有立刻去碰那幅绣品,而是转向那位依旧在埋头刺绣的老妇人,用尽量温和的声音开口道:“婆婆,这幅绣品怎么卖?”
老妇人仿佛没听见,手指依旧飞快。
苏妙又稍微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老妇人这才缓缓停下手中的活计,慢吞吞地转过头来。她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看着苏妙,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嗬嗬”的气音,然后指了指自已的耳朵和嘴巴,摇了摇头。
又聋又哑?苏妙微微蹙眉。这沟通起来可就麻烦了。
就在苏妙思考如何与这聋哑老妇交流时,绣坊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体面、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目光扫过苏妙,落在老妇人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哑婆,这个月的份例绣品准备好了吗?少爷那边催得急!”
老妇人(哑婆)看到来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畏惧,连忙起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恭敬地递了过去。
那管事随意打开包袱检查了一下,里面是几块绣着复杂鹰隼图案的帕子。他撇撇嘴:“就这么点?下次手脚麻利些!”说完,丢下几个铜钱,拿起包袱转身就走,自始至终没再看苏妙一眼。
等那管事离开,苏妙注意到哑婆默默收起那几枚铜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坐回绣架前,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刚才那管事称‘少爷’?是贺家的人吗?贺家定期从这哑婆这里收取特定图案的绣品?” 苏妙大脑飞速运转。这绝对不正常!一个边陲皮货商巨头,为何会定期从一个破败的哑籍绣坊收取绣品?那些鹰隼图案又代表什么?
她再次看向墙上那幅带有“草蚂蚱”轮廓的绣品,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走到哑婆面前,没有再用语言,而是伸出手指,先指了指墙上那幅绣品,然后又指了指刚才管事离开的方向,最后做了一个交换的手势,脸上露出询问的表情。
哑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苏妙看了半晌,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伪装的表象。然后,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她伸出自已枯瘦的手指,先点了点那幅绣品,然后又点了点苏妙的心口,最后,指向了绣坊后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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