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字——“小心侯府”,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苏妙的眼底,让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苏文渊!
果然是他!
他不仅知道她在寒山寺,知道她遇到了“麻烦”(需要工具),甚至还精准地预测到了她可能会面临的危险方向——“侯府”!
他送来的这套工具,简直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但这份“馈赠”背后所蕴含的信息量,却让她不寒而栗。
这位庶兄,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他隐藏在侯府那压抑沉默的表象之下,到底知道多少?又在谋划什么?他送工具来,是单纯的兄妹互助,还是……也想将她作为他棋局中的一环?
这侯府里,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苏妙捏着那张纸条,指尖冰凉。一个个都跟开了天眼似的,我在寺庙里放个屁,估计都有人能分析出我昨天吃了啥!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原本以为,暂时摆脱了柳氏的直接控制,又有肃王这条若即若离的线牵着,能在寺庙里喘口气。可现在看来,她根本从未脱离过那些无形的手的掌控!
不能慌! 她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工具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警告是宝贵的信息。既然躲不过,那就利用起来!
她将那张纸条就着油灯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仿佛也将那一瞬间的恐慌烧却。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套精良的微型工具上。
锉刀、刻刀、钻头……在油灯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硬而可靠的光泽。
有了这些,很多想法就可以尝试了! 一股久违的、属于现代技术宅的兴奋感,混杂着绝境求生的斗志,在她心中升腾而起。
接下来的两天,苏妙进入了疯狂的“科研”模式。
白天,她依旧扮演着那个需要静养的、病弱的庶女,大部分时间窝在房间里,偶尔在小桃的搀扶下,在静心苑内象征性地散散步,观察着守卫的变动和来往人等的脸色。
她发现,自从信鸽事件后,静心苑的警戒级别明显提升了。生面孔的护卫更多,眼神也更加警惕。老夫人那边依旧闭门听经,似乎打定主意不闻窗外事。整个寺庙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像一张逐渐绷紧的弓。
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氛,更坚定了苏妙尽快提升自保能力的决心。
真正的“工作”在夜深人静时进行。
她让小桃在门口望风,自己则点亮油灯,趴在简陋的木桌上,开始了她的“发明创造”。
有了趁手的工具,一切都变得不同。她首先瞄准的是那几根珍贵的金蝉丝。她小心翼翼地用细小的钳子引导,借鉴手札上一幅关于“机括牵引”的简图,尝试将金蝉丝与那些柔软的铜丝、以及打磨光滑的细小木扣结合,编织成一条更加复杂、兼具韧性与弹性的“传感绳”。
过程依旧艰难,失败是家常便饭。金蝉丝太过光滑,固定不易;铜丝的硬度和弹性需要反复调整;木扣的钻孔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稳定度……
手指被工具硌出红痕,被细小的铜丝刺破,但她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微观的机械世界里。只有在听到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时,她才会立刻停下所有动作,吹灭油灯,屏息凝神,直到确认安全。
这感觉,比当年熬夜赶项目方案还刺激! 她一边揉着发胀的眼睛,一边苦中作乐地想。至少现在没有甲方爸爸在耳边催命。
除了金蝉丝,她还利用那小块软木和多余的铜丝,尝试制作一些更简单实用的小玩意儿。比如,一个利用榫卯结构和细小弹簧(用反复弯折的弹性铜丝代替)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简易报警器。原理很简单,一旦受到特定角度或力度的触动,小木块会弹起,发出并不响亮但足够在寂静夜晚惊醒她的“咔哒”声。
她还尝试用削薄的竹片和麻线,制作了一个改良版的、可以绑在小臂上、依靠机括弹射短小竹签的袖箭。威力依旧感人,射程不足五步,准头随缘,但胜在隐蔽,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一点惊吓或阻碍的作用。
每一个微小的成功,都让她心中的安全感增加一分。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是她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里,一点点为自己编织的、脆弱的铠甲。
就在苏妙沉迷“科研”无法自拔时,外界的风波并未停歇。
这天下午,秋实再次来到苏妙的厢房,脸色比前几次更加凝重。
“三小姐,”她福了一礼,低声道,“府里传来消息,侯爷……不日即将回京了。”
永安侯要回来了?
苏妙心中一动。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在原主的记忆里形象十分模糊,常年在外任职,对后宅事务几乎不闻不问,对原主这个庶女更是毫无印象。他的归来,会对侯府现有的格局产生什么影响?对柳氏是助力还是制衡?对她而言,是福是祸?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茫然的恭顺:“父亲要回来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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