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泛着幽蓝冷光的手弩,静静地躺在木匣的红绒布上,像一条蛰伏的毒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苏妙拿着那本详细得令人发指的使用手册,只觉得指尖都在发颤。
苏文渊……他疯了不成?! 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在礼教森严、对兵器管制极严的古代,私藏弩箭是重罪!更何况是这种明显淬了剧毒的!他居然就这么……就这么送到了我一个深闺庶女手里?!还附赠说明书和解药配方?!
“防身”?这哪里是防身,这分明是催命!这东西若被查出,她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更深沉的冰冷。苏文渊绝不会无的放矢。他送出此物,只能说明,在他预判的未来里,她即将面临的危险,已经超出了后宅阴私算计的范畴,达到了需要动用致命武器才能“防身”的地步!
是什么?柳氏和苏玉瑶的报复会如此酷烈?还是……与贺家、与北戎、与《天工谱》相关的势力,已经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她身上?
那个雨夜后巷的厮杀,管家突如其来的搜查……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串联成一条令人不寒而栗的线索。
这侯府,不,是这整个京城,都已经成了旋涡中心! 她感到一阵窒息。
“小……小姐……这……这是什么啊?”小桃看着那造型奇特的金属物件和幽蓝的箭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苏妙猛地合上匣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小桃一跳。
“没什么,二哥送来……把玩的小物件。”苏妙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平静。她不能吓坏小桃,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她抱着木匣,在狭小的房间里如同困兽般踱步。这东西,是烫手山芋,也是保命符。用得好,或可绝处逢生;用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藏起来!必须立刻藏起来!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也绝对搜不到的地方!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树下已经埋了金蝉丝和手札,不能再动。房间内任何角落都不安全。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房间角落里那个黑陶卷缸上。之前搜查,家丁只是伸手进去掏摸,并未移动或仔细检查缸体本身……
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
她让小桃找来一小块防水的油布和一小截麻绳。她极其小心地,用油布将木匣连同里面的手弩、箭矢、手册层层包裹,捆扎结实。然后,她走到卷缸旁,示意小桃帮忙。
主仆二人费力地将沉重的卷缸微微抬起一侧,苏妙迅速将那个油布包裹,塞进了卷缸底部与地面接触的凹陷缝隙里!由于卷缸自身重量和底部不平整的造型,那个包裹被严丝合缝地卡在了下面,从任何角度看向缸内,都绝无可能发现!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已满头大汗。苏妙看着恢复原样的卷缸,心脏依旧狂跳,但至少暂时松了口气。
苏文渊,你的人情,我可真是欠大发了! 她内心苦笑。这份“厚礼”,逼得她不得不以更积极、更危险的姿态,卷入他所在的棋局。
接下来的几天,侯府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寿宴的风波似乎已经过去,苏妙那点“巧名”也并未掀起太大波澜,很快被新的八卦所取代。
但苏妙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地里的压力与日俱增。
她院子周围的“眼睛”似乎更多了。粗使婆子打扫院子的时间变得不固定,时长时短,眼神总在她身上逡巡。送来的饭菜,她和小桃都更加小心,每次都用银簪试过才敢入口。甚至连夜间,她都睡得极浅,小腿上绑着的简陋袖箭从不离身,那个藏在卷缸下的致命杀器,更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
柳氏那边没有再明着刁难,但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和潜在的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她们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将她一击毙命、永无翻身之地的机会。
苏妙也绷紧了神经。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肃王那条线需要维系,苏文渊这条新出现的、危险而神秘的线也需要谨慎接触。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和话语权。
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病后休养”和“寿宴受惊”作为借口,减少外出,将更多时间投入到“学习”中。她让小桃去藏书楼,借阅一些地理志、风物志甚至……一些基础的医药杂书。对外,是庶女无聊打发时间,对内,她是在疯狂汲取这个世界的知识,寻找任何可能用得上的信息。
苏文渊给的那本手札,她不敢再轻易翻阅,但其上的一些基础机关原理和图形,已深深印在她脑中。她开始用那些普通的材料和工具,尝试制作一些更复杂、更具实用性的小机关,比如改进版的报警陷阱,或者利用杠杆原理的简易消息传递装置。
过程依旧是失败远多于成功,但她乐此不疲。知识就是力量,技术就是护身符! 这是她来自现代社会的根深蒂固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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