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促而焦急的叩击声,如同鼓点敲在苏妙紧绷的心弦上。不是肃王,那杀伐果断的风格截然不同。这声音里带着一种隐秘的、属于黑暗角落的惶急。
苏文渊!一定是他!
苏妙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今晚这是怎么了?各路牛鬼蛇神排着队来她这小破院打卡上班吗?!刚送走一尊冷面杀神(肃王),这又来了个神秘兮兮的庶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苏文渊此时冒险前来,必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可能与今晚的袭击有关,也可能与那把手弩有关,甚至……可能与肃王刚刚布置的新任务有关!
她不能再躲在门后。快速将肃王给的那枚铁木令牌塞进怀里,与佛牌分开放置,苏妙走到窗边,没有立刻开窗,而是压低声音,对着窗外警惕地问道:
“谁?”
窗外静了一瞬,随即传来苏文渊那刻意压低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是我。”
果然是他!
苏妙不再犹豫,迅速而轻巧地拔开窗栓,将窗户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道穿着深青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便服身影,如同游鱼般敏捷地滑了进来,落地无声。正是苏文渊。他迅速反手将窗户关好,动作流畅,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平日那刻意维持的沉默与郁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惊悸。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苏妙脸上迅速扫过,确认她无恙后,又警惕地扫视了一遍屋内。
“刚才……外面……”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促的呼吸,“我听到动静,看到有人影……你没事吧?”
他果然是为此而来!苏妙心中微动,看来这位庶兄并非全然不关心她这个妹妹的死活,或者说,他关心的是她这个“棋子”是否还安全。
“我没事。”苏妙摇摇头,同样压低声音,“有人想潜入,被……被另一伙人解决了。”她刻意模糊了肃王的存在。
苏文渊眼神一凛:“解决了?”他显然明白“解决”二字的血腥含义。他眉头紧锁,沉吟片刻,低声道:“是贺家的人,还是……‘那边’的人?”
“那边?”苏妙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二哥指的是?”
苏文渊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北戎。”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从苏文渊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苏妙还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贺家与北戎的勾结,竟然已经肆无忌惮到派人夜探侯府庶女院落的地步了?!他们到底想在她这里找到什么?还是说,仅仅是为了灭口或栽赃?
“他们……为何找我?”苏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苏文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内里属于林笑笑的灵魂。“因为你‘不同’了。”他缓缓道,“从你落水醒来之后。贺云鹰在黑风坳丢了重要的东西,他们怀疑与肃王有关,也可能……与当时‘恰好’也在附近的你有关。更何况,你近来在府中,也过于‘显眼’了。”
苏妙心中剧震!贺云鹰果然怀疑到她头上了!而且,苏文渊竟然连黑风坳的事情都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那二哥你呢?”苏妙抬起头,直视着苏文渊的眼睛,不再伪装那副怯懦,声音带着一丝锐利,“你送我那把弩,又深夜前来,仅仅是因为兄妹之情吗?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质问苏文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苏文渊与她对视着,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他脸上的轮廓显得愈发深刻。他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虚无的语气道:“我?我只是不想……像母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悄无声息。”
原主的生母?!苏妙瞳孔微缩。那个身份低微的洗脚婢,她的死……果然另有隐情?!
“母亲的死……”苏妙追问。
“不是意外。”苏文渊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了许久的冰冷恨意,“她撞破了不该撞破的秘密。关于贺家,关于柳氏,甚至……可能关于父亲。”
苏妙倒吸一口凉气!这侯府的水,果然深不见底!原主生母的死,竟然牵扯如此之广!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调查?”苏妙瞬间明白了许多。苏文渊的隐忍,他的暗中经营(比如“巧工坊”),他送来的手弩和警告……这一切,都是为了查清生母死亡的真相,并向那些仇人报复!
“是。”苏文渊坦然承认,他看着苏妙,眼神复杂,“我原本只想独自走下去。但你……你的变化,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个不在他们预料之中的……变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决绝:“今晚之事,证明他们已经将你视为目标。你我已同在一条船上,一损俱损。那把弩,是让你有自保之力,也是……将你彻底拉入我这边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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