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后门。”
肃王传来的这四个字,如同在苏妙焦灼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回应了!而且是以如此直接、迅捷的方式!这意味着,他决定插手,并且行动就在今夜子时!
太好了! 苏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丝安心。有肃王出手,救出春晖的希望大增!
但激动之后,是更深的警惕和筹划。肃王只说了时间地点,具体如何行动?她需要做什么?锦荣堂后罩房是柳氏的核心地盘,即便柳氏被软禁,那里也绝非可以随意出入之地,必然有看守和防备。
她不能完全依赖肃王,必须做好自己能做的所有准备。
首先,是情报。她再次仔细回忆苏文渊手札上关于侯府建筑,尤其是锦荣堂区域的零星记载。后罩房通常是主院附属,用于储物或安置低等仆役,设有暗室并不奇怪,但入口必然极其隐蔽。
其次,是装备。她再次检查了所有能带上的东西:小腿绑好袖箭,发间是那支内藏毒针的碧玉簪,舌下含着肃王给的致命薄片,怀里揣着那枚铁木令牌和用帕子包好的毒药薄片证据。手弩体积较大,不易隐藏,只能留下。
最后,是接应。肃王让她去后门,显然那里会有安排。但她如何在不惊动府内巡逻护卫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抵达后门?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和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夜色浓重如墨,万籁俱寂,只有更夫遥远的梆子声隐约可闻。
亥时末(晚上近11点),苏妙换上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颜色深暗、便于行动的旧衣裙,外面罩了一件不起眼的深灰色斗篷。她让小桃留在房中,万一有人查问,便说她早已睡下。
她吹熄油灯,如同融入了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小院。
夜晚的侯府,白日的喧嚣沉寂下来,只有廊下零星的气死风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映照出幢幢黑影。巡逻护卫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重,间隔时间固定。
苏妙凭借之前被禁足时观察到的巡逻规律和手札上对府内路径的模糊记载,小心翼翼地避开主要通道,专挑树木阴影和墙根死角移动。她的心跳得很快,但大脑异常冷静,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里。
有惊无险地穿过大半个侯府,她终于接近了位于侯府西北角的后门。这里相对偏僻,靠近马厩和杂物院,平日里只有负责采买和运送垃圾的仆役由此出入。
她躲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警惕地观察着。后门紧闭,门房的小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一个守门婆子的身影在打盹。
肃王的人在哪里?她捏紧了袖中的铁木令牌。
就在子时的更梆声遥遥传来的瞬间,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锁舌被拨动。紧接着,那扇厚重的木门,竟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狸猫般闪了进来,迅速掩上门。那黑影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最终精准地落在了苏妙藏身的灌木丛方向。
四目在黑暗中相对。
那黑影对着苏妙,极快地打了一个手势——那是肃王属下之间使用的、代表“跟上”的暗号!
苏妙不再犹豫,立刻从藏身处闪出,快步跟上那道黑影。
黑影对侯府的地形似乎极为熟悉,带着她专走最阴暗、最不可能有人的路径,动作迅捷而无声,显然是此道高手。一路上,竟然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护卫。
苏妙心中暗惊,肃王对侯府的渗透,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很快,两人便潜行到了锦荣堂区域的边缘。与主院的富丽堂皇不同,后罩房这边显得更加阴暗和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引路的黑影在一处看似堆放杂物的破旧小院外墙边停下,他指了指墙上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极其不起眼的破损狗洞,又对着苏妙做了一个“进去,等待”的手势,随即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旁边的阴影中,显然是去解决可能的暗哨或者制造其他动静了。
狗洞?! 苏妙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匍匐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从那狭窄的洞口钻了进去。
洞内是一个更加荒芜的小院,杂草丛生,堆满了破烂的家具和杂物。空气中那股陈腐味更浓了。
按照手札的模糊提示和常理推断,暗室的入口通常不会在显眼处,很可能隐藏在某个柜子后、地板下,或者……与某个不起眼的杂物堆融为一体。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仔细搜寻。手指拂过冰冷潮湿的墙壁,检查着地面的每一块石板……
突然,她的指尖在触碰到一个靠在墙边、落满灰尘的巨大破旧衣柜时,感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晃动!这衣柜看起来沉重,但底座似乎并不完全稳固?
她心中一动,尝试着用力推动衣柜。衣柜比想象中轻巧,被她缓缓推开,露出了后面一道向下延伸、黑黢黢的狭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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