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久留,立刻沿着原路返回落霞苑。回到房间,关上门,那股浓烈的泔水臭味似乎还萦绕在鼻端,但心中那块巨石,总算稍稍落下。
然而,还没等她们喘匀气,院门外再次传来了动静。这一次,是柳氏身边那个容长脸、眼神精明的周嬷嬷。
“三小姐可在?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周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妙的心猛地一沉。刚送走赵弈,柳氏就来了?是巧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因方才“搬运”而微乱的衣裙和发髻,示意小桃收拾好房间,尤其是床上可能残留的血迹,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脸上换回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怯懦的平静,走了出去。
“有劳周嬷嬷,我这就去。”
跟着周嬷嬷来到锦荣堂,气氛与寿宴前并无二致,依旧是一片看似祥和、实则压抑的景象。柳氏端坐在上首,手里捧着茶杯,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苏玉瑶坐在下首,正拿着一把小银剪,精心修剪着一盆兰草的枯叶,见苏妙进来,只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女儿给母亲请安。”苏妙依礼跪下。
柳氏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而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起来吧。听说昨夜府中不太平,侯爷还特意加强了戒备,连你那偏僻的落霞苑都惊动了?没吓着吧?”
果然是为了昨夜搜查之事!
苏妙垂首,恭敬回道:“劳母亲挂心,女儿无事。只是被护卫大哥们搜查的动静惊扰了一下,并未见到什么宵小。”
“哦?是吗?”柳氏拖长了语调,眼神锐利,“我怎的听说,侯爷亲自去了你院里,还……特意关照了你那口旧箱子?”
苏妙心中警铃大作。柳氏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连苏承翰敲击箱盖的细节都知道?是守门婆子告的密,还是……苏承翰身边有她的人?
她面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窘迫和不安,低声道:“父亲……父亲只是顾及女儿颜面,未曾让护卫打开箱子查看女儿……女儿的私物。”她将“私物”二字咬得稍重,带着少女的羞涩与难堪。
柳氏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却只是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温度:“侯爷自然是疼你的。不过,三丫头,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是得了陛下亲封‘巧工夫人’的人,更需谨言慎行,恪守闺训。莫要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和举动,辱没了侯府门楣,也辜负了肃王殿下和淑妃娘娘的看重。”
这话明着是关心提醒,实则是警告和打压。提醒她即便有了封号,在她柳氏面前,依旧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庶女。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苏妙低头应道。
“嗯。”柳氏似乎满意了她的“恭顺”,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过几日,安国公府要办一场赏梅宴,给府里也递了帖子。瑶儿自然是要去的,你嘛……”她目光在苏妙脸上那块“胎记”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既然顶着‘巧工夫人’的名头,总不好一直藏着掖着,便随你大姐姐一同去吧。也好让外人瞧瞧,我们永安侯府,并非不懂规矩的人家。”
赏梅宴?带她去?
苏妙瞬间明白了柳氏的打算。这是要让她在更大的社交场合露面,一方面显示侯府的“大度”,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让她在众多贵女面前出丑,或者……借此机会,试探她与肃王、赵弈等人的关系,甚至布置新的陷阱。
“是,女儿遵命。”苏妙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依旧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从锦荣堂出来,苏妙只觉得身心俱疲。与柳氏母女周旋,丝毫不比昨夜应对生死危机轻松。
回到落霞苑,她立刻检查了那个樟木箱,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赵弈的血迹或痕迹。然后,她拿出那个铜制小鸟和那张已经干透、字迹却依旧清晰的桑皮纸。
赵弈被安全送走了,但这铜鸟和纸条,却成了新的烫手山芋。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她与外界“非法”联系的证据。
她看着那只精致的铜鸟,想起它腹中隐藏的符号,以及那高效得惊人的救援行动。赵弈背后的力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神秘和强大。
而柳氏突然让她参加赏梅宴,也绝不仅仅是让她丢脸那么简单。这背后,是否也与昨夜的风波、与赵弈的失踪有关?
就在苏妙凝神思索之际,小桃悄悄凑过来,低声道:“小姐,刚才您去夫人那儿的时候,门房李管事偷偷塞给我这个,说是有人指名送给‘巧工夫人’的。”
小桃手里拿着一个样式普通、没有任何标记的细长木盒。
苏妙心中一凛,接过木盒,入手颇沉。她示意小桃退开,自己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
里面没有信件,没有名帖,只有一支……通体乌黑、毫无光泽的玄铁发簪。
发簪样式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有些古朴到简陋,只在簪头处,雕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与她手中“暗辰令”背面那个陌生符号一模一样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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