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逐风平板无波地解释道:“王爷说,小姐还需在府中静养一段时日,这些日常用物或可解闷。另外,”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刻着肃王府徽记的玉牌,放在书册之上,“凭此玉牌,小姐可在墨韵堂范围内行走,亦可吩咐外院管事采买些……小姐喜欢的零嘴玩意儿,或话本杂书。”
行动范围扩大了?虽然依旧局限于墨韵堂,但比起只能困守内室,已是进步。而且,允许采买“零嘴”和“话本”?这听起来更像是……投其所好?
苏妙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谢允之这是在示好?还是在用这种怀柔政策,让她放松警惕?或者,他是在观察,给了她一定的自由度后,她会做些什么?
无论如何,这总比完全被禁锢强。
“多谢王爷费心,有劳逐风侍卫。”苏妙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伸手拿起那枚玉牌,触手温润。“不知王爷伤势如何了?那日……”
“王爷已无大碍,劳小姐挂心。”逐风回答得滴水不漏,显然不打算透露更多关于谢允之的消息。他行了一礼,“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告退。”
看着逐风离开并带上房门,苏妙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拿起那枚玉牌,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凉的纹路。
示好与监视并存,有限的自由与明确的边界。谢允之的手段,果然高明。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书册上,随手拿起一本,是《天启风物志》,另一本是《九州舆图概要》,还有几本则是常见的女则、女训之类。舆图、风物志……谢允之是想让她更了解这个世界,还是暗示她未来的“活动范围”不止于此?
苏妙没有立刻去翻看那些书,而是先检查了衣裙和首饰。用料做工皆属上乘,没有任何标记或异常。她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软烟罗裙,大小合身,行动方便了许多。又将那枚肃王府玉牌小心地收在贴身的荷包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拿起那本《天启风物志》,倚在窗边翻看起来。书页有些陈旧,但保存完好,里面详细记载了天启王朝各地的山川地理、民俗风情、物产资源。她看得很快,现代人的阅读速度和信息提取能力让她迅速捕捉着关键信息。
当她翻到介绍北境舆图及相关部族的一章时,目光凝住了。
书中不仅提到了北狄王庭,还简略提及了一些关于北狄信仰的古老传说,其中隐隐约约,似乎提到了“月神之泪”与某种“毁灭与重生”的古老神灵,描述虽模糊,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承影”提到的“浊”。
难道,“浊”的力量侵蚀,在这个世界并非无迹可寻?
正当她沉浸于书中信息时,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争执声。
“……必须立刻回禀王爷!此事非同小可!”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道。
“王爷正在会见重要客人,吩咐了不许打扰。再等等!”这是逐风冷静的回应。
“等?再等下去,万一那边的人抢先动手……”
苏妙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院中,逐风正与一名作普通商贩打扮的男子低声交谈,那男子面带焦灼,手中紧紧攥着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
“那边的人”?抢先动手?
苏妙的神经立刻绷紧了。是北狄?还是黑袍人背后的势力?目标是她,还是谢允之?
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奈何距离稍远,两人声音又压得极低,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确认了……侯府……今夜……不宜打草惊蛇……”
侯府?永安侯府?
苏妙的心猛地一沉。难道他们要对侯府下手?是柳氏和苏玉瑶还不肯罢休,还是……对方的目标,其实是通过侯府来牵制或者试探她?
她想起自己醒来后,还未曾与侯府有任何联系。以柳氏和苏玉瑶的性子,得知她“重病”被留在肃王府,恐怕不会有什么好话传出,甚至会趁机落井下石。但若外界的势力借此对侯府发难,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可能被卷入更深的漩涡。
必须做点什么!
直接冲出去质问逐风?显然不行,且不说她此刻“虚弱”的人设,逐风也绝不会向她透露半分。
通知谢允之?他正在会见“重要客人”,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分身。
苏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提到了“今夜”、“不宜打草惊蛇”,说明行动尚未开始,还有转圜的余地。她需要一种不暴露自己、却能引起谢允之足够重视并采取行动的方式。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那套新送来的笔墨纸砚上。
一个念头闪过。
她迅速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研磨提笔。不能直接写密信,笔迹内容都可能成为把柄。她想了想,模仿着原主那手勉强算得上工整、但绝不出彩的字迹,开始抄写《女则》中的段落。
一边抄,她一边极轻地、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模拟着两种不同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这是她穿越前为了在开放办公室保密通话,自己琢磨出的一点小技巧,利用极低音量、模糊吐字和特定关键词,传递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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