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新式的81杠还没全面列装到他们单位，很多部队还在用56半和部分63式混编。

大多数战友都不太待见63式，觉得它不如56半皮实耐造，稳定性也差，作为自动步枪枪身又显得长了点，而且只有20发的弹容量在连发时消耗太快。

更重要的是，一些地方小厂生产的63式质量确实不太稳定，小毛病多，这才导致了它最终被更成熟可靠的81式取代。

但陆阳手里这把不一样。刚才检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是正经的中央直属军工厂出品，工艺精湛，零件严丝合缝，几乎是全新状态，除了厂里验收时打过几发，恐怕再没响过。这种品质的63式，性能非常可靠。

至于稳定性？那得看谁用。陆阳记得很清楚，部队里有过记录，有尖子兵用63式立姿射击，十发子弹稳稳打出十个十环！

所以，枪是死物，人才是关键。对陆阳来说，这把做工精良的63式几乎完美契合他的需求——打猎，又不是去剿匪，20发的弹容量绰绰有余，真遇上大牲口，别说野猪熊瞎子了，就是大象来了，面对精准泼洒的20发子弹，也得趴下！

“二哥，就是运气好，以前在画报上瞥见过一眼，有点印象。”陆阳含糊地应付了一句，把话题岔开，“咱得快点了，别让我爸妈他们等急了。”

王二雷见陆阳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点点头：“对，赶紧回去，这大包小包的，别太扎眼。”

三人扛着用麻袋仔细包裹好的枪和沉甸甸的子弹箱，快步返回国营商店。

向羽紧紧搂着怀里那个装着属于他自己的56半的麻袋包，感觉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一路上就没合拢过，不停地跟身旁的陆阳絮叨。

“阳哥！阳哥你摸摸！这麻袋都挡不住那股子枪油味儿，真他娘的好闻！”向羽使劲吸了吸鼻子，仿佛那是什么仙气。

“嗯，是好闻。”陆阳肩扛着更重的63式和子弹，笑着应和。

“嘿嘿，我也是有56半的人了！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玩意！撅把子根本和这比不了。以后看谁还敢说咱是拎着烧火棍的半大小子！”向羽越说越激动，空着的那只手忍不住在空中比划了个瞄准的姿势，“砰！等过完年，非得上山撂倒个大家伙不可！到时候，用它们祭枪。”

陆阳看他那兴奋劲儿，忍不住提醒：“枪是好枪，但也得练。打不准，再好的枪也是烧火棍。回去先找地方好好校校枪，练练瞄准。这是半自动，和撅把子打一枪换一下子弹可不一样。”

“那必须的！我肯定往死里练！”向羽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阳哥，到时候你得教我！就学你那种，拆枪装枪，‘咔咔’几下，利索！太帅了！把那个大斌哥都看傻眼了！”

他模仿着陆阳刚才的动作，嘴里还配着音：“咔！嚓！嘿！就得是这个劲儿！”

王二雷走在前面，听着后面向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忍不住回头笑道：“小羽，你这嘴从出来就没停过，消停会儿，留点力气扛东西。这离车还有段路呢。”

“二哥，我高兴嘛！浑身是劲儿，一点都不累！”向羽嘿嘿傻笑，脚步反而更轻快了，几乎要蹦跳起来。

三人离国营商店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前面大街上传来的人声喧闹。

刚拐出胡同口，陆阳一眼就瞥见商店侧面不远处，有个老汉正守着一个简陋的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糖壳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等一下。”陆阳停下脚步，对王二雷和向羽说。

他快步走到糖葫芦摊前。那老汉裹着厚厚的棉袄，抄着手，见有客人来，连忙露出笑脸：“小伙子，来串糖葫芦？又甜又脆，刚蘸的！”

陆阳看了看草靶子上那些个头饱满、山楂去核、裹着均匀糖衣的糖葫芦，确实不错。他心里默算了一下人数：自家五口，向羽家五口，加上王二雷，一共十一个人。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大爷，来十一串，挑大的。”

“好嘞！”老汉见陆阳如此爽快，而且要的数量多，脸上笑开了花，手脚麻利地挑了十一串最大、品相最好的糖葫芦，用粗糙的牛皮纸小心地包好分成两份，递给陆阳，“拿着，小伙子，小心别碰碎了糖壳。”

陆阳付了钱，拿着这两大包糖葫芦走回来。

向羽看着陆阳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阳哥，买这个干啥？咱都快回去了。”

“拿着，给大家甜甜嘴儿。”陆阳笑着，先抽出一串，递给王二雷，“二哥，辛苦你跑这一趟，尝尝。”

王二雷有点意外，接过糖葫芦，笑了笑：“嘿，我还跟着蹭口甜的，谢了啊阳子。”

接着，陆阳又把一根糖葫芦，塞到向羽手里：“喏，这是你的。”

向羽一手紧紧搂着装枪的麻袋，另一只手接过糖葫芦。他傻呵呵地乐着：“还是阳哥你想得周到！”

最后，陆阳手里还剩九串，是留给自己和剩下几人的。他小心地拿着，对两人说：“走吧，他们估计等急了。”

王二雷看着陆阳这番举动，心里暗暗点头。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办事是真稳妥，有心。买了这么稀罕的“大件”，还没忘了给家里人带点零嘴儿，这份细心和周到，很多大人都比不上。

向羽更是美得冒泡，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歪头去舔那层晶莹的糖壳，冰凉甜脆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混合着怀里新枪带来的巨大喜悦，觉得这小年过得，简直比吃了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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