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磕了磕烟袋锅，对陆阳说：“你妈和你爸都挺好的？家里年货办得咋样了？”

“都挺好的，爸和妈都挺好。年货差不多办齐了，我妈还让我给您二老带了好些东西过来。都放在外面爬犁上了。”陆阳说着，指了指窗外面的爬犁。

“来就来，又带这么多东西干啥？你妈也是，净乱花钱！”姥姥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嘴上埋怨着，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很快，炕桌上就摆满了菜：一大盆冒着热气的酸菜猪肉炖粉条，里面还加了血肠；一盘金黄的炒鸡蛋；一碗油汪汪的蒸肉糕；还有一小碟自家腌的咸萝卜条。主食是暄腾腾的大白馒头。

“来，阳子，尝尝这肉糕，你舅昨天从铁路食堂带回来的，味儿正！”舅妈，王桂英给陆阳夹了一大块肉糕。

“谢谢舅妈！”陆阳咬了一口，软糯咸香，确实好吃，“嗯！真香！”

姥姥一个劲儿地给陆阳夹菜：“多吃点酸菜，解腻！这粉条是你舅妈她娘家自己漏的，劲道！还有这鸡蛋，咱家鸡下的，黄儿倍儿黄！”

“姥，您也吃，别光顾着我。”陆阳心里暖洋洋的。

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吃着简单的家常菜，聊着闲话。刘建军问了问陆阳为啥没让陆山河给在林场安排个工作。

陆阳和舅舅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刘建军听完陆阳的话，点了点头，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姐夫肯定比我看的远，他既然同意了，那就没事了。不过你上山一定要多加小心。

姥爷问了问陆阳上山的新鲜事。舅妈则关心着陆瑶陆娜两个小姑娘。

刘景话不多，偶尔抬头看看表哥，眼神里带着对表哥能上山打猎的些许崇拜。

吃完饭，舅妈王桂英和姥姥利索地收拾了碗筷。陆阳要帮忙，被姥姥按回了炕上：“去去去，刚吃完饭歇着，这点活儿用不着你！”

姥爷又点上了烟袋锅，慢悠悠地抽着。舅舅刘建军递给陆阳一根卷烟，陆阳摆摆手：“舅，我不抽，不习惯烟味。”

刘建军自己点上烟，吸了一口，隔着烟雾看着外甥，眼神里带着欣赏：“不抽烟好，年纪轻轻的，别学这个。阳子是长大了，我看比上次见沉稳了不少，是个能扛事的大小伙子了。”

陆阳笑了笑：“舅，您就别夸我了。”

这时，表弟刘景凑了过来，小声问：“阳哥，你……你真打过黑瞎子啊？” 他眼睛里闪着好奇和一点点害怕。

“嗯，打过。还不止一头。”陆阳点点头，语气平和，没有炫耀的意思。

“那……那黑瞎子是不是特别吓人？听说站起来比房门还高？”刘景追问。

陆阳看着表弟那既害怕又想知道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便挑了些不那么凶险的细节，简单讲了讲熊的习性，比如冬天蹲仓、夏天喜欢在哪儿找食之类的，刻意避开了搏斗的场面。

即使这样，刘景也听得瞪大了眼睛，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

姥姥端着一盘炒好的南瓜子进来，听到一耳朵，赶紧打断：“哎哟我的乖孙，可别听你哥讲这些，吓人倒怪的！阳子你也真是，跟孩子说这个干啥？再吓着他！”

陆阳笑着抓了把瓜子：“姥，我就随便说说，让小景知道山里东西厉害，以后离远点。”

“这还差不多。”姥姥把瓜子盘放在炕桌上，“来，都嗑点瓜子，自家地里种的，香着呢。”

一家人又聊了会儿家常，

看看日头已经偏西，陆阳估摸着该动身回家了，不然天黑路不好走。他站起身：“姥，姥爷，舅舅，舅妈，时候不早了，我得往回走了。”

姥姥一听就急了：“走啥走？这大老远来的，住一宿再走！炕都烧得热乎乎的！”

“不了姥，我妈他们还等着我信儿呢。再说，天黑透了山路不好走。”陆阳解释道。

刘建军也站起身：“娘，阳子说得对，天黑走山路不安全。让他早点回去吧，姐和姐夫也好放心。” 他转头对陆阳说，“我送你到屯口。”

“不用送，舅，我认得路。”陆阳赶紧说。

“没事，正好我活动活动。”刘建军坚持道。

姥姥见留不住，只好作罢，脸上满是舍不得：“那你等等！” 她转身用小兜子给装了点东西，塞给陆阳，“这是姥腌的咸鸭蛋，还有你舅拿回来铁路上的糖，你拿回去给瑶瑶娜娜甜甜嘴儿。”

“哎，谢谢姥！谢谢舅舅。”陆阳接过布包。

陆阳把东西仔细收好，和家人一一道别。姥姥一直送到院门口，拉着陆阳的手叮嘱：“路上小心点，慢点走！过年早点来姥家！”

“哎，知道了姥，您快回屋吧，外头冷！”陆阳应着，和舅舅刘建军一起走出了院子。

舅甥俩人并肩走在屯子的路上。

“阳子，”刘建军开口，语气比在屋里时郑重了些，“你选择走打猎这条路，舅舅不多说啥。但你记住，上山下岭，安全第一。啥宝贝玩意儿，也没自个儿的命金贵。遇事别逞强，该撤就撤，不丢人。”

“嗯，舅，我记下了。”陆阳认真点头。他知道舅舅是真心为他好。

“有啥难处，或者需要啥家伙事儿，林场那边不方便的，就跟舅说。我跑车，南来北往的，门路总比你宽点。”刘建军拍了拍外甥的肩膀。

“哎，谢谢舅！”

送到屯口，陆阳停下脚步：“舅，就送到这儿吧，您快回去。”

“行，那你路上当心点。”刘建军站在屯口，看着陆阳拉起爬犁，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慢慢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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