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愈发阴沉，雪花不再是悠扬的飘落，而是变得细密急促，打在脸上带着冰凉的刺痛感。

能见度也降低了不少，远处山林的轮廓开始模糊。风势似乎也大了一些，卷起地上的雪沫，在山谷里打着旋，发出低沉的呼啸。

“我爸说得对，”陆阳点点头，对身边的向羽说，“雪大了，路不好走，装这些也差不多了。小羽，军旗，搭把手，咱们把袋口都扎紧！”

“好嘞，哥！”向羽应道，和向军旗一起，利索地用麻绳将一个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口捆扎结实。

向前进和陆山河也忙着将最后几袋鹿角归拢到一起。

几人不敢耽搁，将沉重的麻袋用麻绳绑好，几人一人拉着几个麻袋，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好在雪厚实，拉着能省不少事。

年纪小些的向军旗则负责拿着铁锹等零碎工具，一行人艰难地往山谷外走去。

回程的路积雪更厚了，大家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雪中，再费力拔出来。

好不容易看到停在路口的卡车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车顶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快！赶紧装车！”陆山河放下杠子，喘着粗气招呼道。

几人合力，将沉重的麻袋一一举起来，推进卡车车斗里。

所有麻袋都装上车后，众人也顾不得拍打身上的雪，赶紧互相搀扶着爬上车。

驾驶室里，依然是向前进和向军旗，陆山河发动汽车。好在陆山河来的时候带了两暖瓶热水，不然东北这个天气，只要一停车时间长了，水箱指定冻上。

车斗里，陆阳和向羽再次裹紧那床已经半湿的破棉被，挤在一起取暖。好在有鹿角可以挡一些风雪。

卡车缓缓启动，比来时更加小心地在积雪山路上颠簸前行。

回到屯子时，已经过了中午，雪虽然没有预想的变成暴雪，但依旧下得不小，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卡车直接开到了陆阳家院门口。

听到车声，刘美兰和赵金凤一起从屋里出来，看到车斗里堆成小山的麻袋和几乎成了雪人的几人，连忙招呼：“哎呀，可算回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这雪瞅着真不小！”

陆山河跳下车，对刘美兰说：“先别急着暖和，赶紧把东西卸下来搬仓房里去，这雪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一起干完了，再歇着。”

几人又忙碌起来，合力将一袋袋沉甸甸的鹿角卸下车，抬进干燥的仓房，整齐地码放好。

干完活，大家赶紧互相拍打干净身上残留的积雪，踩着脚进了屋。

屋里暖烘烘的，大铁锅里热腾腾的羊汤翻滚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让人食指大动。

刘美兰和赵金凤早就把饭菜摆好了桌，中间是一大盆奶白色的羊汤，旁边放着辣椒油、香菜末、葱花等调料，还有一盘油饼，一碟淋了酱油的咸菜疙瘩。

“快，赶紧上炕，鞋脱了，脚都快冻僵了吧！”刘美兰招呼着，“先喝碗羊汤驱驱寒，饼子管够！”

几人也顾不上客气，脱了湿漉漉的外衣和鞋袜，围着炕桌坐下。

一碗滚烫的、撒了香菜和辣椒油的羊汤下肚，鲜香暖辣的味道瞬间从喉咙暖到胃里。

驱散了浸入骨髓的寒气，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过来，冻得发僵的手脚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哎呀，这碗汤下去，可算活过来了！”向前进满足地舒了口气，拿起一张油饼，就着咸菜咬了一大口。

陆山河也点点头，对刘美兰和赵金凤说：“你俩这汤熬得是时候，再晚回来一会儿，有可能就误山里了，这雪越下越大。”

陆阳和向羽更是吃得头也不抬，一碗汤几口就见了底，又赶紧盛上第二碗。

吃饭间隙，陆阳咽下嘴里的食物，对桌上众人说道：“妈，婶子，明天咱们还得忙活。鹿角拉回来了，得赶紧处理，趁着这几天下雪，待着没事，正好把鹿角胶熬出来。”

陆山河点点头说道，我和前进上班，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就靠你们几个了。

向前进也跟着点头，我们晚上回来能给你们做饭。

就你？你做的饭，难吃的要命。喂鸡，鸡都不愿意吃。

赵金凤这话一出，满屋子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陆山河刚喝进嘴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指着向前进，笑得说不出话。

刘美兰也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赵金凤的胳膊：“金凤啊金凤，你这嘴可真是不饶人！前进做的饭咋了？好歹是口热乎的呀！”

向前进被自己媳妇当众揭短，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辩解：“哎我说你这老娘们儿，咋说话呢？我做的饭咋就难吃了？那回……那回不是把菜炒熟了吗？”

他不说还好，这一辩解，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赵金凤见丈夫还敢还嘴：“还炒熟了？你那是把菜火化了！好好的白菜帮子，让你做得跟烧火棍似的，嚼都嚼不动！还好意思说做饭？”

陆山河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花，对向前进说：“前进啊，我看弟妹说得在理。咱们呐，下班以后把她们提下来，就负责出力干活，其余的咱不干挺好！”

向前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摇摇头，夹了一筷子咸菜：“行行行，你们厉害，我说不过你们。我吃饭，我吃饭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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