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愣子！你少跟我他妈的在这装糊涂！”孙副局长几步跨进来，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盖子跳了一下。
“你可够牛逼啊！当上局长，以前的战友情分都喂狗了是吧？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敢抓我的人？”
“我抓你什么人了我？”张副局长被他骂得一愣，火气也上来了，“老子昨天去市里开会，今早刚进办公室，茶都没喝一口，就被你踹门了，我知道个屁！”
孙副局长看他表情不似作伪，但怒气未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瞪着眼说道。
“放屁！你她娘的跟我装什么傻？陆山河！我们林业局下属林场的生产科科长！昨天下午被你们的人从林场带走了！你敢说不知道？”
“陆山河？”张副局长眉头紧皱，他是真不知道这事。他昨天确实不在局里。他压下火气，抓起内部电话：“小王！你给我滚进来！”
昨晚值班的王副队长很快小跑着进来，一看到屋里这阵仗，尤其是面色不善的孙副局长，心里就咯噔一下。
“王队长，怎么回事？林业局的陆科长，是你们带回来的？”张副局长沉声问道。
王队长心里叫苦，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张局，是这么回事……昨天下午，我们接到实名举报，说林场科长陆山河涉嫌违规处理木材，所以……所以请他回来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谁下的命令？”张副局长追问，眼神锐利。
王队长额角见汗，支吾道：“是……是李副局长指示的，说……说按规矩办事……”
张副局长心里顿时明镜似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林业部门内部的事，按理说不该他们直接插手，还这么急吼吼的。
但他此刻不能在下属和老战友面前露怯，于是打着哈哈对孙副局长说：
“老孙，你看，这……下面人也是按程序办事，接到举报总不能不管吧？我们这也是……”
“呵！你少跟我扯里格楞！”孙副局长根本不买账，直接打断他，“程序？什么程序轮得到你们跨部门来管我们林业的事？赶紧的，把人给我带来！我看看我的人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了！”
张副局长被噎得够呛，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但对这位老战友的脾气他也清楚，而且这事自己这边确实不占理。
他挥挥手，对王队长说：“还愣着干什么？去，请陆科长过来。”
“是，张局！”王队长如蒙大赦，赶紧退出去带人。
不多时，陆山河被带了进来。他神色倒是很平静，衣服也整齐，只是眼睛里带着些血丝，显然一夜没怎么休息好。
孙副局长立刻站起身，走到陆山河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关切：“山河，怎么样？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陆山河摇摇头，语气平稳：“孙局，我没事。就是配合调查，问了些问题。”
孙副局长仔细看了看，确认陆山河确实没受什么委屈，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转头看向张副局长时，依旧是怒气未消。
“张二愣子啊张二愣子，好在人没事！这事我先给你记下！不过你还是好好管管你手下的人吧！你这副局长不在家，底下人就要反了天了？手伸得够长的！”
张副局长被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干笑着把两人送到办公室门口：“老孙，你看你这话说的……行了行了，人你带走，回头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
“哼！一顿酒就想打发我？美得你！”孙副局长冷哼一声，拉着陆山河，“山河，咱们走！回头再跟他们算账！”
看着孙副局长和陆山河离开的背影，张副局长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转身回到办公室，重重关上门，心里已经把那个擅自做主的李副局长骂了无数遍。
这事，显然没那么简单就过去了。
局办公楼外，停着一辆半旧的吉普车。两人上车以后，吉普车缓缓驶出县局大院。
直到离开了县局那条街，孙副局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烟盒，自己叼上一根，又递给陆山河一根，并用车载点烟器帮他点上。
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孙副局长这才侧过头，仔细打量着陆山河，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山河，跟老连长说实话，在里面……他们真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给你上手段？”
陆山河借着孙副局长的手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他摇摇头。
“老连长，放心，真没事。就是按流程问话，来回就是那车木材的事。没动手，也没饿着冻着，就是吵得睡不着觉。”
听到陆山河肯定的答复，孙副局长悬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他用力一拍方向盘，骂了一句。
“他娘的！算他们还有点规矩！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老子跟他们没完！”
骂完，他又叹了口气，语气复杂：“不过，这次也真是苦了你了，让你受这委屈……”
陆山河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老连长，别说这话。这点委屈算什么？当年在战场上，枪林弹雨、缺衣少食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个？”
他弹了弹烟灰，：“咱们布这个局，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跳出来吗？我以身入局，那些藏在深处的蛀虫，怎么会自己爬出来？”
孙副局长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没错！这回证据算是递到他们手边了，动作倒是快得很！看来林场里盯着你这位置，或者怕被你查出点什么的人，是真坐不住了！”
他打了把方向盘，吉普车拐上去林场的马路。
“这次正好！借着这股东风，把他们全揪出来！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在后面搞风搞雨！”
孙局长用力吸了口烟，将烟蒂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沉声道：“林业局的审计小组，今天一早就已经进驻林场，开始全面查账和盘点库存了！”
等这事过去了，给你发几天假，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老陆把烟头从窗户扔出去，还是先把眼前这事解决吧，谋划了这么久，还收网了。
孙局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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