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上午去猪场里巡视了一圈，又去山坡上看了看那五箱蜜蜂。

蜜蜂们似乎已经适应了新家的环境。

陆阳蹲在蜂箱旁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盘算着等入了秋，说不定就能割下第一茬蜜了。

自从蜂巢采回来，陆阳就在没去过秦老爷子家。

如今猪场和蜂箱的事都理顺了，掐指一算，这也到了七月初。

标本也应该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陆阳回家换了身干净衣裳，便朝着秦老爷子家走去。

秦老爷子家的小院门虚掩着。

陆阳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秦老爷子的声音：“门没锁，自己进来。”

推门进去，院子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那个被苫布严密覆盖，隆起的庞然大物。

苫布上勾勒出一个轮廓。

虽然看不见具体模样，但陆阳能一眼认出，那下面盖着的，就是那头猪神。

陆阳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秦老爷子拄着拐棍从屋里走了出来。

许久不见，老爷子精神头似乎没有前两天好，身体也消瘦许多，不过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看来做这个野猪标本，很是耗费心神！

他看见陆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微微点了下头：“来得正好。你不来，我也准备打发人去叫你了。”

陆阳的目光忍不住又飘向院子中央那苫布覆盖的轮廓：“秦爷，这是……成了？”

秦老爷子没直接回答，只是用拐棍指了指那苫布盖住的东西。

“算成了八分吧。身子骨、皮相都立起来了，里面也填充好了，得再等个把星期，等彻底干透，才算做成一个标本。”

说着，他慢慢踱到那庞然大物旁，伸手拉住苫布一角，看向陆阳：“搭把手。”

陆阳连忙上前，两人合力，将厚重的苫布缓缓掀开。

随着苫布滑落，阳光照射在野猪的躯体上。

陆阳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院子中央，猪神站立在那里。

四条粗壮的大腿踏在地上，身躯微微前倾，巨大的头颅向上仰起，做出一副冲锋的姿态。

一股无形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灰黑色的鬃毛根根挺立，在阳光下像是一根根的钢针。

野猪身上的累累伤疤，左侧头颅那的凹陷与狰狞翻卷的皮肉。

断折的獠牙，唯一剩下的独眼……

无处不透露着凶戾之气。

陆阳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猪神前腿的皮毛。

“栩栩如生……” 陆阳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他抬起头，看向秦老爷子，眼神里满是惊叹：“秦爷，您这手艺……神了！真的神了！跟活过来一模一样！”

秦老爷子一直绷着的脸上，此刻终于掠过一丝得意之色。

他微微撇了撇嘴角，轻哼一声：“还行吧。多少年没动手了。手上的活儿……总算还没忘干净。”

陆阳绕着猪神标本慢慢走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心惊，也越看越觉这活干的漂亮。

陆阳绕了标本转了一圈，走到秦老爷子身边：“秦爷，活儿是干完了，当初也没细谈报酬。

您辛苦这一个来月，耗费心神，我不能让您白干。”

“您说个章程。钱也好，物也好，只要我陆阳能拿得出来的，绝没二话。”

秦老爷子闻言，花白的眉毛一挑。

“哼！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接这活儿，是瞧得上这猪神这个材料，它配得上我动回回手！你以为我是为了那几张票子？”

陆阳连忙摆手：“秦爷，您别误会，我绝没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您出了这么大力，费了这么多心血。

我要是没点表示，那成什么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秦老爷子瞟了陆阳一眼，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哼，还算你有点良心。”

他拄着拐棍，仰头看了看那巍然矗立的猪神标本，独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回味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钱啊，就算了。我这把老骨头，要那些也没多大用处。”

他话锋一转，看向陆阳。

“不过嘛……你小子打猎的本事，我倒是听人念叨过不少回。

我啊，有年头没尝过老虎崽子的肉了。那玩意儿，嫩，香，带着点说不出的味道。”

他咂摸了一下嘴，仿佛在回忆遥远的滋味。

“你给我弄一块来，就算抵了这工钱。”

陆阳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有点想笑。

这老爷子，脾气古怪，不要钱，不要物的。

没想到竟然稀罕一口吃的。

“我当您要什么呢！” 陆阳笑道，“老虎肉，那玩意儿弄不来。

一只老虎崽子还是手拿把掐。”

“不过秦爷。您要是想吃口新鲜的，那得等等。

得到了冬天，山里树上没啥遮挡物，才好打。

现在，山里都是大片的树叶，它在树上一藏，根本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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