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将最后一块毒藤塞进石缝时,指节已被藤蔓的倒刺划得鲜血淋漓。山洞深处传来 “滴答” 水声,岩壁渗出的乳白汁液落在篝火里,燃起幽蓝的火苗,将楚珩的影子拉得很长 —— 他正背对着她处理后背的骨针,算珠剑横放在膝头,剑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别动。” 苏眠跪坐在他身后,指尖刚触到他的伤口,便被他猛地攥住手腕。他掌心的血痂蹭在她手背上,混着草药的苦涩气息:“还有七根针没拔。” 楚珩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强行咽下,“你先处理自己的伤,玉镯的光芒又弱了。”
苏眠低头看向腕间,玉镯的蛇形纹已淡成粉色,边缘泛着灰白 —— 那是强行压制血髓毒素的代价。她挣开他的手,将沾着草药汁的布巾按在他后背:“母亲的手记说,血髓毒与骨鹰粪毒能相互克制,你的伤需要我的血引。” 说话间,她已用银簪挑出一根骨针,针尖沾着的黑血落在布巾上,竟冒起细小的白烟。
楚珩的脊梁猛地绷紧,冷汗顺着脊椎滚进衣襟。他转头时,恰好撞见苏眠正用牙齿咬开草药包,舌尖沾着的绿汁在唇角泛着光,像极了之前那次,她为救受伤的白鹭,也是这样笨拙地嚼着草药。“那时你总说我笨。” 苏眠突然轻笑,将嚼烂的草药敷在他伤口上,指尖的颤抖暴露了她的心疼,“现在才知道,原来笨的是我们,明明可以避开的危险,偏要往里面闯。”
“不闯,怎么遇见你。” 楚珩伸手拂去她鬓角的草屑,指腹擦过她颧骨上的淤青 —— 那是昨夜为护他被教徒的骨杖扫到的。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母妃说,楚家的剑,从来都是为值得的人出鞘。”
篝火突然 “噼啪” 爆响,火星溅在苏眠手背上。她缩回手时,楚珩已握住她的手腕,将灼伤处凑近嘴边轻吹。温热的气息混着他唇间的药味,让苏眠突然想起母亲手记里的话:“双星血相融时,痛亦是药。” 她反手握紧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它跳得很稳,我们都不会有事。”
洞外传来毒瘴流动的 “嘶嘶” 声,像是有无数小蛇在草叶间穿行。楚珩突然按住苏眠的肩,示意她噤声。两人贴着岩壁望去,只见洞口的藤蔓无风自动,叶片背面的毒腺正渗出乳白汁液 —— 这是他刚才用算珠剑的剑气惊动的,只要有人触碰,汁液便会化作瘴气,让闯入者暂时失明。
“他们带了猎犬。” 苏眠低声道,鼻尖萦绕着越来越近的腥臊味。她迅速从怀中摸出三张符纸,是用自己的血混合朱砂画的镇魂符,边缘已被体温烘得发卷。楚珩接过符纸,指尖在篝火上掠过,符纸顿时燃起淡金色火焰,他将其按在洞壁的三处凹陷里:“这是师傅教的‘三才阵’,能挡住第一轮冲击,但撑不了多久。”
苏眠突然想起那些被救下的孩子,夜影正带着他们往白家祖祠赶,临行前那名断臂的暗卫塞给她的药囊还在怀里。她倒出三粒黑色药丸,药丸表面泛着油光,是用断肠草与血竭炼制的,能暂时麻痹神经,让人感受不到疼痛,却有折损修为的副作用。“不到万不得已,别吃。” 她将药丸塞进楚珩掌心,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 —— 那是常年练剑磨出的,此刻却因毒素侵蚀而泛着青白。
楚珩将药丸退回半粒给她:“要吃一起吃。”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楚家印记,印记边缘正渗出细小的血珠,与苏眠腕间的蛇形纹产生共鸣,“你看,我们的血还在呼应,这毒伤不了根本。” 苏眠望着那处印记,突然想起昨夜在祭坛,他的血与她的血在玉镯上凝成红珠的瞬间,那时的疼痛里,竟藏着一丝奇异的暖意。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教徒的吆喝:“肯定在里面!血髓的气味骗不了人!” 楚珩突然将算珠剑塞进苏眠手中,自己则捡起地上的断骨 —— 那是之前清理山洞时发现的兽骨,顶端被他削得锋利如刀。“你用剑守住内侧,我去引他们进毒藤区。” 他的声音很稳,却在转身时被苏眠抓住衣角。
“我跟你去。” 她的掌心沁出冷汗,却死死攥着他的衣料,“玉镯能预警,比你的剑快。” 楚珩看着她眼底的倔强,突然低笑出声,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好,但你得答应我,一旦我中了招,立刻用玉镯砸我,别犹豫。”
苏眠的眼泪突然涌上来,却被她强行憋回去。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 骨鹰教的 “蚀心咒”,中咒者会暂时失控,见人就杀,唯有至亲血脉的疼痛能唤醒神智。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吻:“我不会让你中咒的。”
山洞深处比外面更显逼仄,钟乳石如倒悬的獠牙,将篝火的光影切割得支离破碎。楚珩靠在潮湿的岩壁上,后背的针孔仍在渗血,染红了身下垫着的枯枝。他将最后一块干粮掰成两半,递向苏眠时,指尖的颤抖让碎屑落在她手背上 —— 那是毒素发作的征兆,每过一个时辰,他的指节就会抽搐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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