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夜的海雾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楚珩裸露的手腕上。他握紧青铜罗盘,盘面的北斗星突然迸发出淡金色的光,斗柄直指鹰巢礁中央的祭坛 —— 那里的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深青色的缝隙里渗出幽蓝的光,像条苏醒的巨蛇。
“按计划行事。” 楚珩转头时,星裔岛的长老正将骨哨塞进他掌心,老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哨上的蛇纹硌得掌心生疼,“生门在祭坛东侧的第三块黑石,记住,星门全开时,只有半刻钟的关闭时机。”
苏眠的指尖在双蛇挂坠上反复摩挲,启星石碎屑在她掌心发烫。青萤站在她身侧,手里攥着半块蛇形玉佩,边缘的裂痕与她的挂坠严丝合缝。“雾岭的歌谣里说,秋分夜的星星会跳舞。” 青萤的声音很轻,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时候你总缠着我唱,说要等星星跳成圈,就一起出海。”
苏眠忽然想起那个夏夜,表姐偷了家里的麦芽糖,拉着她躺在晒谷场的草垛上。那时的青萤还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野雏菊,说 “等我们找到海眼之门,就把雾岭的龙胆花种满岛上”。此刻她的发间别着枚青铜鹰饰,冷硬的金属与记忆里的雏菊重叠,刺得苏眠眼眶发酸。
“准备好了吗?” 楚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玄色的衣襟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肩头的箭伤还在渗血,染红了她昨夜补的针脚 —— 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此刻在星光下像条笨拙的星河,“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守好阵眼。”
苏眠抬头时,正撞见他眼里的光。像别院初升的朝阳,像星河崖顶的星砂,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忽然踮脚,将那枚用启星石碎屑磨的耳钉重新别在他耳后:“这是‘同心钉’,雾岭的老人说,戴着它的人,心会朝着同一个方向。”
楚珩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虎口的薄茧。那里还留着编灵苇绳时的痕迹,粗糙却温暖。“半个时辰后,我在生门等你。”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那里有道细小的疤痕,是当年在雾岭为他采药时被荆棘划的,“带着青萤一起出来,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祭坛方向突然传来轰然巨响。裂开的地面涌出冲天的蓝光,将半边夜空染成幽蓝,无数星砂从光里飘落,像场盛大的葬礼。星裔岛民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骨哨的尖锐声响彻夜空 —— 骨鹰教的教徒已开始冲击前门,黑压压的人影在蓝光里晃动,像群扑向火焰的飞蛾。
“走!” 楚珩猛地松开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玄色披风在夜风中展开,像只蓄势待发的鹰,“保护好自己!”
苏眠望着他转身冲向祭坛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篝火旁,他按住她补衣的手说 “要一起看星门后的世界”。那时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跃,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她握紧挂坠,与青萤交换个眼神,两人猫着腰钻进西侧的密道,潮湿的石壁擦过肩头,带着海草与铁锈的味道。
密道尽头的石阶泛着幽蓝的光,每级台阶上都刻着星纹,与石座星图上的轨迹完全吻合。苏眠扶着青萤往上走,表姐的裙摆被尖锐的石棱划破,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疤痕 —— 那是骨鹰教用烙铁印下的鹰形标记,边缘还残留着未褪尽的青黑色。
“他们说,这是神的印记。” 青萤低头看着疤痕,声音里带着自嘲,“我竟信了三年,帮着他们抓了那么多雾岭的姐妹……” 她的指尖突然收紧,玉佩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你说,姑姑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
苏眠想起青萤的母亲,那个总在雾岭的溪边浣纱的妇人,会用灵苇编最漂亮的虾笼。去年老秦捎来消息,说她在寻找女儿的路上染了风寒,临终前还攥着半块蛇形玉佩。“姑姑到死都在等你回家。” 苏眠的声音有些发哑,从袖中摸出个布包,里面是老秦托人带来的干花,“这是她去年种的龙胆花,说要等你回来插在花瓶里。”
青萤的手抖得厉害,布包里的干花簌簌落下,淡紫色的花瓣沾在她的手背上,像滴凝固的血。她忽然抓住苏眠的手腕,将半块玉佩按在挂坠的裂痕上 ——“咔嗒” 一声轻响,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双蛇衔星的完整图案在蓝光里亮起,蛇眼处的启星石碎屑同时迸发绿光,像两颗苏醒的星。
“原来…… 是这样。” 青萤的眼眶红了,“小时候你总抢我的半块玉佩,说要拼在一起看图案,我还为此跟你吵了架……”
话音未落,石阶顶端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两人冲出密道时,正看见祭坛中央的星阵已完全展开,幽蓝的光纹在地面上流动,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头覆盖着鳞片的巨兽虚影正缓缓升起,它的眼瞳是两团旋转的星云,张开的巨口喷出冰冷的气浪,将靠近的骨鹰教徒瞬间冻结成冰雕。
“海眼之神!” 骨鹰教坛主站在祭坛西侧,高举着柄蛇形权杖,权杖顶端的红宝石正往星阵里注入鲜血,“用灵女的心头血献祭,神就会赐我们永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