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月号驶离雾岭海域的第三日清晨，海面的颜色悄然发生了变化 —— 原本澄澈的星蓝像被墨汁稀释过，渐渐晕开层灰蒙蒙的雾气，连阳光都穿不透这层雾，落在甲板上只留下模糊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星神草枯萎后的涩味，又混着淡淡的焦糊感，吸入鼻腔时，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

念星趴在船舷边，手里攥着苏眠给的星核结晶碎片，碎片的温感比往日凉了几分，像是在感应周围的异常。他时不时低头看向海面，灰雾中的海水泛着死寂的光泽，连往日里常见的星砂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偶尔掠过的海鸟，在雾中发出几声急促的啼叫，很快便消失在灰雾深处。

“爹爹，为什么海水变成灰色了？” 念星抬头看向站在船舵旁的楚珩，眼角的星痣泛着极淡的微光，像是在抗拒周围的邪气。楚珩握着船舵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船头的罗盘上 —— 罗盘的指针正疯狂地顺时针转动，盘面的星图变得模糊，原本清晰的 “灰雾海域” 标记忽明忽暗，连渡月号的星魂都变得有些躁动，船底的星纹跳动频率明显加快。

“是蚀星邪能的影响，” 楚珩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回头看向苏眠，苏眠正将星神草汁液分装在小瓷瓶里，分给船上的船工，“邪能污染了海水，连罗盘都受了干扰，找不到准确的航向了。”

苏眠走过来，将一瓶星神草汁液递给念星，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把这个带在身上，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擦一点在星痣旁，能挡住邪气。” 她看向灰雾弥漫的海面，眉头微微皱起，“老秦说，当年他跟着我们去星海之源时，也遇到过类似的雾，但没有这么浓的邪气，看来灰雾海域的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

老秦这时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拿着个铜制的望远镜，递到楚珩面前：“王爷，用这个也看不清前面的路，雾太浓了，连星鱼的影子都看不到。要是再找不到方向，我们的淡水和干粮就快不够了。”

念星听到 “星鱼” 两个字，突然眼睛一亮。他再次趴在船舷，将星核结晶碎片贴在船板上，碎片的淡青光与船底的星魂微微共鸣。然后他凑到海面，双手拢在嘴边，对着灰雾中的海水轻声喊：“星鱼姐姐，星鱼姐姐，你们在吗？我们要去灰雾海域找星鱼巢穴，能帮我们指个方向吗？”

他的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清亮，在灰雾中传开，却只听到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楚珩想上前安慰他，却见念星突然竖起耳朵，眼角的星痣瞬间亮了起来，像颗被点亮的小星星。

“娘亲！爹爹！它们来了！” 念星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指着海面下 —— 灰雾笼罩的海水里，突然泛起淡淡的蓝光，像是有无数颗小灯在水中亮起。很快，蓝光越来越近，一群泛着蓝光的星鱼从灰雾中游了出来，围绕着渡月号的船身游动，鱼鳍划过水面时，留下的蓝光轨迹在灰雾中格外显眼。

领头的是一条比其他星鱼大两倍的星鱼，它的头顶有块淡金色的印记，形状像颗小小的星核，正是当年楚珩和苏眠去星鱼巢穴时，带他们引路的星鱼首领！

“真的是它！” 苏眠的声音带着意外的欣喜，她俯下身，指尖轻轻触碰海面，星鱼首领游到她的指尖下，用鱼唇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像是在打招呼。“没想到过了十年，它还记得我们。”

星鱼首领对着念星的方向摆了摆尾鳍，然后转身向灰雾深处游去，时不时回头看向渡月号，像是在示意他们跟上。念星兴奋地拍手：“爹爹！快跟上星鱼姐姐！它知道路！”

楚珩立刻调整船舵，渡月号跟在星鱼群身后，缓缓驶入灰雾深处。有星鱼群开路，周围的灰雾似乎淡了几分，船底的星魂也变得平稳，罗盘的指针虽然还在转动，但已经能大致指向星鱼游动的方向。

念星坐在船舷边，双脚轻轻晃荡，星鱼首领时不时游到他身边，用鱼鳍轻轻碰他的脚背，逗得他咯咯直笑。“星鱼姐姐，你们巢穴里的小伙伴都还好吗？” 念星问道，虽然知道星鱼不会说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分享自己的担心，“我们听说有坏人在吃星脉，你们一定要小心呀。”

星鱼首领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对着他摆了摆尾鳍，然后加快了游动速度。苏眠走过来，坐在念星身边，将他搂在怀里：“你看，星鱼都愿意帮我们，说明它们相信你是守护者，相信你能保护它们。”

念星靠在苏眠怀里，看着围绕船身的星鱼群，小声说：“娘亲，我一定会保护好星鱼，保护好星脉，不让那些坏人欺负它们。” 他的小手紧紧攥着灵苇结，结身的淡光与星鱼的蓝光微微共鸣，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

跟着星鱼群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灰雾渐渐变得稀薄，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 这是一片 “死海”，海面上漂浮着许多星鱼的尸体，它们的鳞片失去了往日的蓝光，变得灰蒙蒙的，身上还沾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被邪能污染而死。海底原本应该泛着星脉光带的地方，只剩下灰色的海沙，光带早已消失不见，连周围的海藻都变成了黑色，失去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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