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建国不过十几年,此时的河南道并不太平,常有盗匪出没。
她们乘坐的油壁马车,虽陈旧,却有元氏族徽,走的又是官道,一般盗匪不会胆大包天,梦境里,她们一行却在汴河上遭遇水匪。
梦中,在过两日,她们将会转道汴河水路,行船五日后在半夜遭水匪来袭。
她在道观长大,从小跟着师傅,身手自是不差,可是面对十几个穷凶极恶的手握刀剑的水匪,时间久了就不是对手。
幸运的是,船上有渤海高家长房嫡三子高琮业,正好携新妇回洛阳娘家。
渤海高家在山东是顶级豪强,据说家族供养的暗卫过万,还不算摆在明面上的家族护卫。
作为齐州高氏长房嫡三子,出行在外,必然有武艺精湛的暗卫随行。
水匪不堪一击,一部分被护卫斩杀,一部分受伤落入汴河,生死不明。
虽活捉了两人,却被其趁乱服毒自尽身亡。
最令人遗憾的是,高张氏受到惊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小产。
她们一行一路颠簸回到洛阳。
高张氏又惊又吓,终究是坏了身子,回娘家不过月余,人跟着撒手离去。
新婚正是恩爱两不疑,高张氏的离去,让高琮业伤心欲绝。
他不顾张家劝阻,扶灵柩回了齐州。
半年后,他亲自带上百余名侍卫,沿汴河一路剿杀盗匪,一时盗匪死伤无数,变相还了汴河几年安定。
高琮业扶灵柩离开洛阳不过月余,坊间关于她的谣言四起,散播她被水匪污了身子,且有声有色。
她自幼长在道观,哪里见过世俗的险恶阴暗,根本不懂自辩,这之后彻底坏了名声,随后被家族驱逐。
想到梦中的遭遇,元清夷面容冷凝,她手持棋子,直接放在棋盘直三处,率先抢下棋盘中心位置。
如果张氏安然无恙,高琮业自不会心灰意冷匆匆离开。
沈氏投鼠忌器,想要出手就要看看幕后之人后台够不够硬。
而她更不会如梦中那般浑浑噩噩,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很想看看,敢牵连到高家和张家,两家同时出手,沈氏该如何收场。
想到梦中沈氏高坐在堂,垂眼看她时嘴脸的轻蔑。
元清夷眼底渐渐泛起一丝冷意。
官道上马蹄声声,车厢中,李嬷嬷双手紧攥着手巾,心底的焦虑,让她坐卧难安。
只要想到后面马车上的三娘子,她就难以安睡。
昨天她连夜让人快马送信到洛阳。
希望娘子收到信件,派人前来接应,最好能在途中就除掉后面马车上的人。
不然她家娘子,包括她们这些贴身奴仆都得去死~。
死都算是轻,可怕的是会祸及家人。
甚至整个井安坊元家都要受到牵连。
那可是姬国公府!
她搓揉着手中的绢帕,怎能长的如此相像。
李嬷嬷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缩着头颈,眉下尽是惴惴不安。
最好在路上就毁了三娘子那张脸。
至于联姻,让家中庶女去了又如何。
她咬着牙龈暗恨着:怪只怪马车上的讨债鬼长了张短命的脸。
车窗外,马蹄声声。
为了赶路,她们一行根本没怎么休息,不过两日就到了汴水边的客栈。
三辆油壁马车在客栈外缓缓停下。
“吁~”
赖大拉紧缰绳,驱使着马缓缓停下。
罗大正趴在柜台上打算盘,听到马车声音,仅是抬眉瞅了一眼,低头继续拨着算盘。
今天客栈内有贵人留宿,这种油壁马车在河南道实属寻常,他并不想接待。
“咦~”
他手指悬空,皱着眉头,似是想到什么。
车帷上好像绣了什么字样?
能在车帷上绣暗纹字样的马车,一般都是世家出行。
顾不得多想,他推开算盘,小跑着出了客栈。
迎着光,他终于看清青绸车帷四角绣着的花体字样~元。
竟然是河南元氏的马车。
他们汴州刺史元仲业,元大人就出自洛阳思顺里元家。
县官不如县管!
哪怕这几辆马车虽是元氏奴仆乘坐,也不是他一个客栈老板轻易得罪。
罗大小跑着上前,堆着笑脸,躬身候在马车旁。
李嬷嬷耷拉着脸,扶着二春的手从马车钻出来。
她面色蜡黄,一脸的萎靡不振,声音嘶哑。
“给我一间别院,一间通铺。”
罗大神色微怔,随即上前陪笑:“嬷嬷,一楼别院被贵人包了。”
见老嬷嬷眉头竖起张嘴就要说话,他连忙低声解释。
“嬷嬷,别院贵人是渤海高家。”
“渤海高家?”
李嬷嬷顿时想起,上个月温柔坊张家二房嫁女,嫁的就是齐州高家长房嫡三子。
记得娘子还去吃了酒。
她浑身气焰立时消了去,声音恹恹。
“那就在二楼给我找两间上厅,楼下一间通铺。”
“是,我这就给嬷嬷您安排!”
罗大脸上堆满笑意。
他大步走向客栈,高声吩咐店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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